张耀看都没看那个干部一眼，目光始终锁定在刘副县长的脸上。
“刘县长，我不是在讨价还价，我是在对这个示范区负责。”
“您想推广‘青石村模式’，可您知道这个模式的核心是什么吗？不是腌菜，不是新村，而是效率！是绝对的，不被任何外行干预的决策效率！”
“当初我要搞食品厂，村里有人反对，县里有人质疑。如果我当时需要一级一级打报告，等审批，黄花菜都凉了！哪还有今天的三千万美金合同？”
“现在我要建新村，如果每一笔材料采购，每一项工程招标，都要经过县里的条条框框，等流程走完，工人们早就散伙了！”
“外行指导内行，是最致命的！您如果真心想把这个示范区搞好，就必须给我这个权力。否则，这个总负责人，我宁可不当。因为我知道，我当了，也只会把它搞成一个死气沉沉的政绩工程，最后不了了之。我张耀，丢不起这个人！”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名呵斥他的干部，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刘副县长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死死地盯着张耀，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得不承认，张耀说的，全都是对的！
这些官僚体系的弊病，他比谁都清楚。一个好好的项目，往往就是被无穷无尽的会议、报告、审批，给活活拖死的。
这个年轻人，看得太透了！也太敢说了！
他这是在逼宫！
“好，这个条件，我可以先口头答应你。”沉默了许久，刘副县长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但是，后续必须拿出章程，报县委讨论。还有呢？”
众人又是一惊！
答应了？刘县长竟然真的答应了这种堪称无理的要求？
张耀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答应，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个条件，要钱，更要政策。”
“钱，我不要县里财政的拨款。示范区的建设，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但是，政策，县里必须给足！”
“第一，我要路权。从县城到我们这片山区的主干道，年久失修，必须立刻重修！标准，要按照国道标准来！钱不够，我们青石村可以出一半！”
“第二，我要电权。山区电网不稳定，经常停电，严重影响生产。我要县里协调电力局，给我们拉一条高压专线过来！保证示范区内所有企业的用电！”
“第三，我要人才政策。我需要县里出面，帮我从省里的农科院，大学里，请真正的专家来！不是来指导工作的，是来扎根搞研究的！我给他们盖专家楼，给他们开国内最高的工资！我需要县里给他们解决编制和户口问题！”
张耀每说一条，刘副县长的眼角就抽动一下。
周围所有的人，都已经麻木了。
这哪里是在提条件，这分明是在规划一个经济特区啊！修路，拉电，抢人才……这个张耀的野心，根本就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示范区！他的目光，看得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远！
“说完了？”刘副县长深吸了一口气。
“说完了。”张耀点了点头，“刘县长，只要您能答应我这两个条件。这个总负责人，我当！而且我给您立个军令状！”
“一年之内，示范区内所有村庄的人均收入，翻一番！”
“三年之内，我要让‘清河模式’，走出清河县，成为全省，乃至全国的标杆！”
“我要让所有人提起我们清河县，不再是那个穷得出名的山区县，而是一个创造了农业奇迹的富裕县！”
张耀的声音，在整个青石村上空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火星，点燃了在场所有人胸中的热血！
刘副县长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是一个真正的干才！一个拥有恐怖魄力和远见的帅才！
为了这样的目标，别说两个条件，就是二十个条件，也值了！
“好！”刘副长猛地一拍手，脸上所有的阴沉和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决断！
他再次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张耀的手。
“张耀同志！不！从现在起，我该叫你张主任了！”
“你的条件，我代表县里，全都答应了！”
“张主任”这三个字，从刘副县长的嘴里说出来，不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那名刚刚还呵斥张耀“放肆”的干部，此刻脸色煞白，嘴巴半张着，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记看不见的耳光，火辣辣地疼。
他看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
一个乡下泥腿子，一个村办厂长，竟然敢当着副县长的面，提条件！谈交易！要权力！
这本身就已经是骇人听闻，离经叛道了！
可更离谱的是，刘副县长，竟然……全都答应了！
不但答应了，还当场拍板，直接改口，叫上了“张主任”！
这已经不是给面子了，这简直就是把自己的脸，凑上去让对方打，还要赞一句打得好！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狂了？
而赵铁军和王队长，两个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们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张主任？
他们的耀子，他们的厂长，这就……当官了？
而且还是一个听起来就无比厉害的，“示范区总负责人”？一个连副县长都要客客气气对待的大官？
前一天，他们还在为了一个地头蛇何老三愁得睡不着觉。
今天，他们的厂长，就已经站在了整个清河县无数干部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这种感觉，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比做梦还要不真实！
赵铁军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在转筋，他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周围的村民们，终于反应了过来！
人群，瞬间就炸了！
“天哪！我听到了什么？张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