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苏雁织的心如锋利的冰刀猝不及防划上一个口子，生疼的厉害。
如果，他不是蒋平的儿子。
如果，她不是苏澜的女儿。
她便会毫无顾忌地奔向他，与他举案齐眉，相守到老。
可现在，没有如果，只有放在眼前的现实。
蒋鹤琦炙热的体温包裹着她，犹如一汪温泉，闻着他身上的独特的木质调香味，听着他胸腔震动的声音，再多抱一秒，恐怕她就要控制不住深陷这意乱情迷之中。
苏雁织用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他，低语道：“蒋先生，请你自重，我这里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家，关于过去，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是太痛苦，那段记忆也就消失了。”
蒋鹤琦打断了她的话：“不，是我们甜蜜的记忆，属于我们的，我永远都忘不了。”
“对我来说可能是痛苦的呢？”
苏雁织说话的语气提高了几分，目光灼灼看着蒋鹤琦。
眼前的男人显然一愣，不可置信的眸光中依稀可以看到闪着泪光。
他没听错，她说的就是痛苦二字。
如果说刚认识她那会儿，的确做出很多混蛋的事情，对她来说的确是痛苦的。
可后来的他们，是如此的美好甜蜜。
怎么对她来说，也是痛苦的吗？
蒋鹤琦陷入自责中，或许，他的出现，注定在她的生活里，带给了她不轻松、不愉悦，那便是痛苦的。
况且，他的父亲还曾伤害过她的母亲，她又怎能置身事外？
“对不起，我……对不起。”
蒋鹤琦话音刚落，穿过她直接开门离开。
苏雁织回望男人的离去的背影，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眼眶发红，泪水已雾湿了眼睛，正悄然坠落。
……
这两天，蒋鹤琦派人盯着沈念和蒋平，意外发现他们私下有联系，这么多年，他从未想到蒋平竟和沈念那么熟悉。
翻阅天恒集团的项目，大部分合作对象都是和夏氏集团，而负责任人就是沈念。
蒋鹤琦隐约猜到了什么，当年是他手底下的员工，如今却成了夏太太，这里面难道没有蒋平的安排吗？
既然两个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露不出一丝蛛丝马迹，那只能找当年的冯晓梅了。
蒋鹤琦开始对冯晓梅进行详尽调查，越发觉苏澜的死是有蹊跷，当年她死后，冯晓梅便去了青阳市人民医院，直接升为产科主任医生。
但是令蒋鹤琦想不明白，为什么苏澜会给冯晓梅转一笔数额很大的钱。
他又让人私下找出当年苏澜生产时的病历，惊讶地发现病历上明确写着孩子夭折，很显然这是个假病历。
写这个病历的主治医生正是冯晓梅。
蒋鹤琦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次他要亲自会会冯晓梅。
两天后，他独自开了五个小时的车开到青阳市，先是打电话约见，不料，冯晓梅一口回绝，电话里她态度十分强硬，表示该说的已经给那个姑娘说的清清楚楚，别再来烦她了。
蒋鹤琦知道，冯晓梅没有说实话，苏雁织也并没有从她口中得知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然她就不会跟踪蒋平了。
苏雁织善良，并不想用极其恶劣的手段去挖掘信息，只能自己一点点找线索。
但蒋鹤琦不会，他会试图抓住冯晓梅的弱点，一招拿下，让她原原本本说出当年的实情。
他等不了一刻，也没那个耐心和她耗功夫。
咖啡馆里，他慵懒地坐在那里，给冯晓梅发了一个照片。
下一秒，冯晓梅的电话打来，不多时，她便匆忙赶来。
坐下去的那一刻，她怒红的眼，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要知道当年苏澜怎么死的？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蒋鹤琦转动着手中的手机，顿了一下，抬起眼帘，不紧不慢地继续说：“若是你有半点隐瞒，就别怪你儿子贪污受贿的证据公诸于众，届时，恐怕后半辈子要在牢里度过漫长的时光了。”
冯晓梅慌了神，她不知道儿子私下会这样，马上再有一年的时间就要转正极了，眼下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她心里想，当年也是被逼无奈，现在人人都想要她和她家人的命，她又有何错，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一下子绷不住情绪，她压着嗓子低吼：“卑鄙！你敢动我儿子，就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当年的信息。”
蒋鹤琦手中的手机停止转动，被握紧在掌心中，嘴角轻撇，哼笑一声：“卑鄙？这个词用在冯医生身上怕是再合适不过了吧？为了自己的前程，和他人同流合污，不惜害了苏澜的性命，到底谁更卑鄙！”
“胡说！她的死和我没关系！”冯晓梅眼神闪烁，语气强硬。
“都到这个时候了，冯医生还要跟我继续演戏吗？”
蒋鹤琦语速加快加重，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他继续说下去：“当年苏澜死后不久，你就来青阳市医院做了主任医师，那时你在凯德医院还不过是个住院医生，怎么得来的职位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就别在这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一提及当年，冯晓梅心虚地不敢直视对面蒋鹤琦的眼睛，对于她来说，儿子的命是最重要的，但是对于儿子来讲，地位权势才是他的命根子，她无法抉择，一句话不吭坐在那里。
蒋鹤琦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不想浪费时间，噌一下站起身，甩出一句话：“你在犹豫一秒，下一秒这些贪污受贿的证据就发到监察委了。”
冯晓梅急切颤抖的声音：“等等，我说，我说。”
……
蒋鹤琦没休息一刻，直接赶回雍阳市，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冯晓梅的话，眉头紧蹙，脚下重重地踩下油门。
他以后要怎样面对苏雁织，一种极大的罪恶感在他的心里搅动着，翻滚着，担心害怕随之充斥着整个身心。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是比他先知道了陷害她母亲的罪人，只是不想让他陷入其中，夹在中间，面临两难的选择。
这么一想，他终于知道苏雁织的一系列举动的原因，回想那晚她莫名其妙的话语，问他，如果他的父亲犯下滔天罪行，他会不会站在他那一边。
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也没有追根问底，或许那个时候，她早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