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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一个恍惚之间,女人已经脱手,一道锋锐之气横扫而来,饶是他拼命一闪身,胸口还是被划了条口子,血水很快便湿透了衣服。

就是这么一个顿挫的功夫,女人飘出二十米开外,眼看到了桥边,叶承欢精神一振,连续三个跨步就已到了女人身后,伸手向她抓了过去。

女人飞身纵起的刹那间,面纱已经到了叶承欢手里,她猛然回头,那张脸上带着几分错愕、几分惊慌、几分怨恨,海风倒卷中一头青丝飘散开来,犹如一滴点墨!

她的人极速下落,渐渐缩成一点,到最后一闪而没。

叶承欢手里还攥着那条面纱,那股淡淡的兰草香味飘进鼻端,女人的脸却仿佛还在眼前,只看过一眼就好像已经刻在了视网膜上一般。

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错上加错。

人家披个袍子就一定是丑八怪么,事实上,现在他可以肯定,丑八怪三个字跟那女人这辈子都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张脸跟那样的一个杀手实在对不上号,谁都会以为那样一个辣手无情、杀人如麻的女人,一定是八字眉、吊眼角、一脸横肉的样子,可那张脸却无比纯洁,好似从天国降临,不沾半点儿尘埃。

他站在桥边呆了半晌,脑子才稍稍清醒了些,第一反应就是严重怀疑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世界上哪会有那样的女人,就好像上帝生生把魔鬼和天使捏在一起。

有吗,没有,有吗,没有,有吗,也许有……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夜幕降临时,浅水湾赫兰道18号豪宅里灯火通明,宽敞的庭院中豪车云集,大门内外到处是身穿黑色t恤的男人,背后印着一个醒目的“和”字,一个个神色肃穆,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闪光灯爆闪几下,一伙人立马涌了过来,围住几个正在偷拍的狗仔。

为首一个小头目模样的男人伸出挂满刺青的手臂,“谁让你们拍的,把相机拿来!”

几个记者被人看穿,虽然紧张却还咬牙挺着,“香港是新闻自由的地方,我们是记者,有采访自由,你们没权利要我们的相机……”

“权力?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是权力……”刺青男掰了掰拳头,一把揪住拿相机的那个记者,举拳就要打。

“住手!”随着一声高喊,从斜刺里过来几个男人,为首那人长得仪表端庄、相貌堂堂,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有种压人的气势。

刺青男推开记者,翻眼看看他:“你是谁!”

那人拿出个工作证:“o记。”

o记又称反黑组,全称是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全港没人不知道。

刺青男倒吸口凉气,仔细端详一遍,“原来是陈sir,你们当条子可真够辛苦的,这么晚了还不收工。”

陈警官点上一支烟,抬头看了看天:“要是香港没有那些可恶的帮会分子,我们也就清闲喽。”

“你说什么!”刺青男瞪起双目,攥紧了拳头。

“干什么,你想袭警啊,你信不信我一句话把你们这些人全都带回警队。”陈警官点着对方的胸口说道。

刺青男气势暂时弱了下去,鼻子里哼了一声。

陈警官问那几个记者,“刚才发生什么?”

“警官,他们要抢我的相机,还要动手打人,我们还有没有采访自由。”

“那你们要不要投诉呢?”

几个人看到那些帮会分子虎视眈眈的样子,谁都不敢言语了。

刺青男换了个口气:“这几个狗仔拿相机偷拍,我们只是想让他们删掉照片而已,陈sir,香港是讲法制的,混社团的也需要隐私权啊。”

陈警官冷笑一声,对那几个记者道:“听到了没有,现在的黑社会都讲法制了,人家也需要隐私权,还不快把照片删掉。”

“警官,我们有权保留。”

“你说什么呢,你们跑到人家大门口来偷拍难道还有理了。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删就随便你,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就当我没来过。”

几个记者立马慌神,他们自己能解决么,还不是被人家打成猪头砸了相机了事,只好乖乖的把照片删了,然后灰溜溜的走人。

陈耀庭,41岁,高级警司,现任o记b组负责人,负责调查三合会罪案。

曾亲手组织完成了三次卧底行动,打击了多个活跃三合会社团的罪行,共拘捕了176个黑社会成员。

还组织瓦解了13个偷车集团,当中拘捕了38名疑犯及寻回28辆失窃车辆。

联同广汕及澳门治安警察局相关单位进行了一连串大规模的联合扫荡行动,以打击三合会及有组织犯罪集团的跨境罪行,并且堵截不法分子的收入来源。

最着名的一次是在十年前,亲手抓捕了末代贼王钱超雄。

钱超雄曾在香港、大陆、加拿大及米国多处干犯过罪行,当时正在雇用省港旗兵准备于该年圣诞假期去在中环进行连串持械行劫罪行,被香港警务处创下香港历史上最高悬红纪录,同时被国际刑警出示红色通缉令。

陈耀庭亲自将他及其党羽拘捕,结束了自1980年代起,香港无间断由省港旗兵策划及参与的持械行劫罪行,当年获得由特首亲自颁发的金紫荆星章,成为警界响当当的人物。

此时,他抽了口烟,看了看别墅里的灯光,对刺青男道:“看样子今天你们和胜昌开派对啊,怎么也没人邀请我一下。”

“我们和胜昌是小公司,怎么请得起陈sir这尊大神。”

“哼,好一个小公司,和胜昌9大堂口哪个不是在独霸一方、只手遮天,就连当年叱咤风云的老牌帮会都得让一条路。你们是不是要把堂口开到警察总部对面才算是大公司。”

“陈sir真会开玩笑。”

“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么。”陈耀庭一挥手,带着一帮手下抬脚走向别墅大门:“走,咱们也去开开眼界,看看麦先生的别墅有多阔气。”

刺青男一干人伸手拦住,神色不那么好看了:“陈sir,别以为你们是警察就可以随便乱闯,闹僵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黑社会合法么,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嚣张。”陈耀庭一把推开他,带着众人径直进了别墅。

大厅里灯火辉煌,正前方一张条案摆着关二哥的雕像,手托三尺美髯,掌提青龙偃月,好不威风!

大厅中央摆着一条长桌,上垂手自然是和胜昌龙头麦震东,两旁边则是社团几位元老,以及八大堂口的话事人。

他们今天在此聚会,主要就是为了商讨如何给死去的李明扬报仇,以及确定尖沙咀下一个话事人人选的事。

说到给李明扬报仇,一个个摩拳擦掌,奋勇争先,只是一说到尖沙咀的下一任话事人时,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就在陈耀庭进来之前,一伙人已经吵得房盖都要鼓起,恨不得当场拔刀火拼。

谁都知道尖沙咀是最肥的堂口,谁都想推荐自己的心腹小弟上位,开始还七嘴八舌的争论,到后来越吵越凶,气氛十分紧张。

麦震东一直静静听着看着,到最后才定了条规矩,谁能杀了那个大陆仔给李明扬报仇,谁就是尖沙咀老大,这样一来谁都说不出什么了。

眼看这次聚会就要结束,没想到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陈耀庭往人前一站,笑呵呵的道:“哇,怪不得这么热闹,原来各位老大都来了。”

自古官匪不两立,一帮警察突然闯进帮会老巢,各位老大顿时炸了庙,纷纷起身吆喝。

陈耀庭带来的那帮人一看对方要动手,自然也不示弱,全都拔出了枪,“干什么,干什么,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刹那间,屋里气氛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

只有麦震东还坐在那里,只是弹了弹手里的雪茄,说了声“坐下”,一干老大这才不服不忿的重新就座。

麦震东嘴角抽搐了下:“陈警司,玩笑开大了吧,这可是私人住宅,受法律保护的,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来,我是不是可以投诉你?”

他跟陈耀庭可说是老相识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老对头,一个是帮派龙头,一个是反黑先锋,两人间少不了过招斗法,到现在为止,几个回合下来互有胜负,只是有的胜在明处,有的胜在暗处,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陈耀庭也不客气,不慌不忙的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看宽大的真皮沙发,摸摸鎏金的扶手,拿起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倒了一杯,摇晃着品尝,还不忘照顾自己的手下:“你们别愣着,麦先生是个好交朋友的人,大家既然来了就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喝什么随便来。咱们做警察的那点儿薪水一辈子也住不上这么豪华的房子。”

麦震东太了解这个老对手了,陈耀庭骨子里刚正不阿,可干他们这行光凭着一腔热情、一股子冲劲儿当然不够,更重要的是他这个警察比谁都江湖,整个一条成精的老狐狸。

“姓陈的,你别太过分了,警察了不起啊!”一个堂口的话事人指着鼻子喊道。

陈耀庭翻翻眼皮,等把嘴里的水果咽下去才道:“麦先生,你的手下该管管了,真不明白这种没大没小的人是怎么坐上北角话事人的。”

麦震东狠狠蹬了一眼,那人不敢再言语了,但还是用眼一横一横的瞅着陈耀庭。

陈耀庭擦了擦嘴,“麦震东,不是我来的唐突,这么热闹的派对怎么也不发来张邀请函,害得你们在别墅里热闹,我们这帮人只能在外面喝西北风。”

“陈警司,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装糊涂,咱们不是一个频道,我凭什么给你发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