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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蓝t恤的男人自然就是龙都市一市之长楚雄,淡蓝t恤的则是江海国际董事长沈天成,也是沈东泽的父亲。

楚雄眼神虚无的望着远处,幽幽的道:“吃水不忘打井人,市长也是人,也有感情。最近我又看了遍《乔家大院》,里面一段情节好像说的就是你我。”

“哦?哪段情节?”

“号称清流牛角张之洞,当时丁忧回京,还是个候补的三品大员,在北京偶遇乔致庸,张之洞发牢骚说为了排个快班补上一官,竟然需要银子给吏部的官员上贡,天下的票商见他是个清官,怕他将来还不起银子,没人借贷给他。乔致庸觉得此人有一番救国救民之心,让他次日去大德兴一试。张之洞半信半疑,去了以后发现乔致庸连专为他准备的活期存取两用折子都准备好了,总共十万两,不收丝毫利息。有了这笔钱,张之洞从此飞黄腾达成就了一番名垂青史的伟业。”楚雄淡然一笑,转向沈天成:“老沈,当初我窝在乡镇郁郁不得志的时候,要不是你肯帮我打通各路关系,这个市长是做不成的。这份情我永远记得。官道就是险滩,最近流行一个词叫潜规则,而且从上到下举国声讨,其实从古至今,官场上潜规则的事还少么,连一带清流张之洞都要借贷做官,更别说我一介书生了。”

“老楚,你太客气了。像你这样有抱负有能力的人要是埋没了,那是对国家的损失,对历史的犯罪。我只不过为龙都人民做了点应该做的事。”

楚雄笑了:“你这个老狐狸一张口就是高帽,告诉你啊,我可不吃这套。”

沈天成眯眼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做官和经商本质上是一样的。做官需要政绩,经商需要赚钱,其实说白了都是利益使然。什么政府和百姓是鱼水关系,其实官和商才是,谁离开谁都玩不转。”他开始把话往深处说了。

楚雄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些我都很清楚,龙都的经济建设搞得好不好,人民能不能幸福,不是市长说了算,也不是人民群众说了算,而是像你们江海这样的大企业财团。可是,老沈啊,咱们是朋友,我就直说了,在其位谋其政,正因为我是市长,所以要考虑全局,龙都这么大的城市,如果光有你江海一家企业独霸,那我这个市长,还有龙都政府岂不是成了你的利益代言人,而且经济也发展不起来,所以你必须做好与狼共舞的准备。”

楚雄一番话说的沈天成哑然失笑,然后长吁口气:“老楚,我说这些完全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绝没别的意思,你要是以为我想借咱俩的私交拉你下水,那可就错了。况且,我已经打算退休了,把家族的事交给晚辈去做,我拼了半辈子,也该做做闲云野鹤了。”

楚雄有点吃惊,毕竟江海是个大公司,一举一动都牵扯龙都的发展,虽然两人是老朋友,但还是没想到沈天成会急流勇退,这要的可不是一般的勇气。

“你这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你经营江海国际半辈子,能舍得轻易撒手?”

沈天成打个哈哈,做个请的手势,两个一前一后的步下高地,来到一处遮阳下坐定,早有四个黑衣人叉手等候。

桌上摆满了各种新鲜水果、饮料和红酒,沈天成眯眼看着保镖斟满两只酒杯,才道:“我和你不一样,从政者像你这个年龄算风华正茂,但经商不行,我已经过了天命之年,脑子和身体都跟不上节奏了,做了几十年生意,大江南北不知去过多少,大风大浪不知经过多少,什么金钱名利,早就看淡了。一把年纪还占着位子,难道还等着让晚辈们骂贪心么。呵呵……”

楚雄露出几分思索状:“恐怕没这么简单吧,这么草率决定可不像你老沈的风格……”

他举了举杯,抿了一口,同时用眼瞄着对方,叹了口气:“我认输了,反正我想什么都瞒不过你。东泽已经不小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我一天不交权,他这个业就等于立不起来,虽然他还年轻,火候分寸还差点,但假以时日磨练一下,那小子估摸着还是能成的。”

“青出于蓝胜于蓝,东泽的能力我了解,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未必比他有才干。大家族里能出这样的后生晚辈,你应该感到欣慰。”

“可是……”沈天成神色间添了几分凝重。

“可是什么?”

“这个业我可以帮他立起来,可是成家这方面还要看你老楚给不给面子。”

楚雄往后一靠,展颜笑道:“你啊你,真是条老狐狸,说话处处打埋伏,原来说来说去还是在这儿等我呢。”

沈天成皱着眉头,“你倒是不着急,谁不知道你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我这个当父亲的急啊。”

“我两个女儿都不急,你两个儿子急什么。”

沈天成脸上罩了层阴气:“别提那个小畜生,整天不务正业,我恨不得没生他!”

楚雄深以为然的道:“你的老二不争气,我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唉,咱们别提他们了,还是说正事吧。一句话,我喜欢沈东泽,论相貌,论能力,论城府都没的说,他要是做我女婿,我一百个愿意。可是,我女儿那边还有点问题,你还得给我点时间。”

沈天成冷笑:“全龙都都归你管,居然管不了你女儿。”

“老沈,你抬头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有父母给包办婚姻的么,要是传出去,我这个市长还不被人笑掉大牙。何况……”

“何况什么……”

楚雄咬了咬牙,酒杯一顿,“何况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沈天成蓦然变色,那股四平八稳的劲儿再也拿捏不住,“老楚,咱们可是有约在先的,你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楚雄压了压手:“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要不是咱们有这层特殊关系,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

沈天成平息下火气,翻了翻眼:“好,我听你说。”

“其实说起来也怪我,我们虽是父女,但我工作忙,很少交流,我是市长,她是主播,双方身份都很特殊,所以平时各忙各的。前不久,她忽然带了个男朋友回来,那小子……唉,我现在提起来还很恼火。一身市井气不说,过去还是个做保安的,打了我的管家不说,居然还骂了我。就因为那件事,我们父女现在还在闹情绪,一直都没见过面。”楚雄长叹一声。

沈天成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个做保安的居然成了市长千金的男朋友,还居然还敢骂市长,这种事好似天方夜谭,“那小子什么来历?”

楚雄烦躁的摆了摆手:“别提他了,总之我宁可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也绝不能让我楚雄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沈天成思忖了下,劝道:“别把话说绝了,女孩子哪有不听父亲的,她只是一时半会扭不过来,给她点时间,我相信文轩会想通的。”

“希望如此吧。”楚雄触动了心事,有点心不在焉,看了眼手表,起身道:“好了,总之,我楚雄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市里还有个重要会议,我先走了。”

沈天成握住他的手:“整天文山会海,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今早刚从澳洲空运来的鲍鱼,听说这里新来了位意大利厨师,晚上尝尝鲜,给你补一补。”

楚雄淡淡一笑:“我们是朋友,但也是官商,官商来往是要有底线的。”

沈天成领会得他话里的意思,因此也不勉强。

楚雄上了自己的汽车,脸色立刻变得凝重,默默思索了会儿,沉声道:“开车!”

沈天成坐在遮阳伞下,暗暗盘算着心事,这时,从私家会所里健步走出一个男人。

斯文笔挺的西装,金色的框架眼睛,挥洒出一个个自信沉稳的举止。

他一直来到沈天成面前,轻轻叫了声:“父亲。”

沈天成回过神,一看是大儿子,窄了窄眼缝,淡然道:“哦,东泽啊,坐吧。”

沈东泽还是规规矩矩的肃立,“我怎么敢和父亲同起同坐呢。”

沈天成点点头,“小子,有长进!像我儿子!哈哈哈哈……”

沈东泽卖萌的抓抓后颈,“什么叫像,我本来就是您儿子,这叫虎父无犬子。”

两人相视而笑。

沈东泽看着楚雄的汽影,道:“父亲,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吧,咱们是父子,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东泽像是下了很大勇气,才道:“父亲,这个人可靠么?一个人到了这个地位,眼里只有权力,不会为我们利用的吧。”

“利用?你把他看的也太简单了吧,拉拢的目的无非是不得罪罢了,商人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政客。今天他的话说的很明白,龙都的商界绝不允许一家独大,说实话江海也没那么大野心,但只有拉拢住他,就算以后有在大的风浪,江海这艘船也沉没不了。你知道衡量一个商人是否成功的标志是什么?”

沈东泽想了想:“利益最大化。”

沈天成摇了摇头:“只盯着钱那是鼠目寸光,一个商人最成功的地方就是在政治上有所建树。”

沈东泽有点茫然。

“商人从政,成功范例不多,也不可能太多,因为官和商毕竟各为一道,彼此独立,想要两下通吃,可没那么容易。你一定知道奇货可居的故事,这个故事很多人都知道,但真正能做到、做的最出色的,从古至今只有吕不韦一个!”

“您要做吕不韦那样的人?”

“我说了,吕不韦只有一个,谁也不可能做到。就算能做到我也不做,别忘了他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尤其在神州这片政治森严的地方,商人从政等于玩火自焚。”

“那您的意思是……”

“只要你娶了楚雄的女儿,江海这条船就永远和楚雄绑在一起了。”

沈东泽心里咯噔一下,这件事沈天成以前提过,但也只是浮光掠影,他以为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过这次看来是真的,沈天成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的。

可是林佩珊呢?

他心里一片茫然,刚刚犹豫了下,就捕捉到父亲眼角闪过的一丝光亮,他知道那是猜忌,恼恨,失望!

他想要林佩珊,更想做沈家的第一把交椅,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忍!

“怎么?你不愿意吗?”沈天成显得很温和的样子看着别处。

沈东泽一秒钟就镇定下来,“哦,不,父亲安排的事,我一定照办。”

以沈天成的老辣怎能看不出表象下的游移,“东泽,我老了,凡事你要学会担当,你不是为自己活着,是为咱们沈家,为江海活着,懂吗?”

“是!父亲的话东泽一定牢记!”沈东泽深深一躬的同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这段时间,丁香整天为坐馆选举忙碌着,人家的黑道事业正在关键时刻,叶承欢也不好总去打扰,因此就很少去意乱情迷。

林佩珊更是为工作食不甘味,每天很晚才回来。

目前,江海那边已经大举行动起来,疯狂收购毛公镇一带的地块,大鱼已经开始咬饵,东方国际只要在地块收购上再来几个大手笔,鱼就会上钩。

可林佩珊手头的资金已经所剩无几,要是再拖一段时间,被江海察觉到什么,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林佩珊将为她的这把赌局付出最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