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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一颤,手枪掉在地上。叶承欢随手把那枚子弹塞进他的嘴里。

环饲在侧的那些马仔才刚刚惊醒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的。

叶承欢吐掉嘴里的烟卷,搓了搓手,脚步杂沓声中,骤然卷起一团风暴,在所有人都看花眼的时候,他的人已来到人群中央,一巴掌拍到一个马仔肩上,好像被撕裂的纸人一般,整条手臂被生生拍碎,变成一条血肉模糊的死蛇状物体。

反手一巴掌拍到另一个人头上,坚硬的头颅变成一团飘忽的血雾,在雪白的墙上飙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血水、脑浆和碎骨混在一起,再也难以分辨。

“这样刺激么?”他歪着脑袋说了一声,紧接着“啪啪啪啪”声不绝于耳,青红帮的人一个个木头人似的倒下,每一次脚步的停顿,都会响起一声肉掌与骨骼的撞击声。叶承欢身体的每个部位都仿佛万斤玄铁,或手脚或膝或头,人,在他的面前好像柔软的蛋糕,只要被他碰到,身上的一大块组织就会生生的被抹去!

眨眼间,场子上一片空荡,只剩下叶承欢桀骜而又萧索的背影矗立在血水与残缺不全的人体之间,好似浴血成魔!

他徐徐转身,猩红色的眼瞳渐渐变淡,嘴角轻扬,对丁香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但此时此刻已没人相信这样的笑容是属于叶承欢的。

一直稳如泰山的乾叔,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但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他的瞳孔一阵收缩,一只手捂着胸口,在椅子上抽搐几下,再也不动弹了。

乾叔,竟被眼前的场面活活吓死!

砰!砰!

聂涛请来的那位皮裙女孩还有几个朋友一声不响的栽倒在地,全都昏了过去。

叶承欢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拭着脸上的血水,目光落在聂鸿飞父子身上,淡淡的说了声:“你过去!”

聂涛狗一样趴在聂鸿飞的腿间,此时此刻,什么是道德,什么是良知,什么是屈辱,在恐惧的本能面前统统是如此不堪!

看到那幅恶心的画面,丁香蹙着黛眉,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痛苦的弯下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守在外面的东堂马仔们闻讯而至,黑压压一大片人头,足有一百多人。

他们看到楼上的场面时全都停下,看着那个全身是血的男人凛凛的立在楼梯口,竟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三辆闪着灯的警车停在东江饭店门口,几个拿枪的警察在宋建国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一看警察来了,马仔们马上将手里的砍刀、钢管之类的凶器丢在地上。

叶承欢对还在享受儿子特殊服务的聂鸿飞道:“绑架勒索,殴打当事人,持枪行凶,袭击民警……这些罪加起来,不死也得判个几十年吧。”

聂鸿飞一看警察来了,胆子又壮了几分,一脚蹬开聂涛,“你放什么屁?”他知道头三条是赖不掉的了,可最后一条是从何而来的。

叶承欢在宋建国耳边小声道:“你带的人能信的过吗?”

“放心,今晚值班的全是我的亲信。”

叶承欢这才点点头又转向聂鸿飞,“就知道你不会认。”说着就戴上一只白手套,拿起地上的手枪坐回原来的椅子上。

丁香觉得奇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没想到叶承欢对着自己的左肩就是一枪,不过射击的角度和位置是计算好的,弹头只穿过肌肉打在对面的墙上。

叶承欢皱了皱眉,把手枪扔开咬掉了手套,右手按着冒血的伤口,一阵冷笑:“这就是你开枪行凶的罪证。”

聂鸿飞父子以及东堂的马仔全都惊呆了,他们现在才明白,眼前这个外表斯文的年轻人,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像他这样眼皮也不眨一下,就朝自己开枪,自认是绝对做不到的。

丁香这才恍然,见心爱的人受伤她的心里一阵难言的绞痛,赶忙扯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包上,刚才面对生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烟雨堂老大,此刻的泪水夺眶而出,“受伤的是你,但最疼的人是我。”

叶承欢用沾满血水的手抚摸一下她娇红的脸蛋,立刻多了三道血痕:“小傻瓜,我疼你一点算什么,只要能让你不受伤害,就算要我的命……”

丁香轻轻捂住他的嘴:“不许你瞎说!”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厮磨。

叶承欢不忍的缩了缩手:“我手上有血,把你搞成小花猫了。别忘了你的身份,那么多人都看着咱们呢。”

丁香固执的握紧他的手掌,“我不管,我不管……”她的肩膀一阵颤抖,语声变成呜咽。

全场又是一阵肃然,连刀疤都咽了咽喉咙,杀人不眨眼的黑道老大竟如小孩子般腻在男人怀里撒娇,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会相信呢?

叶承欢对着宋建国低语几声,宋建国沉吟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叶承欢摆出一个举枪的姿势,把枪口对准了他。

一块跟来的几个民警见状,纷纷呼喝着把枪制止。

“都给我把枪放下!”宋建国冷着脸命令一声,民警疑惑着放下了枪。

砰!

叶承欢扣动了扳机,子弹同样穿透宋建国的肩膀,却没伤到骨头。宋建国身子一摇,还是咬牙挺住了。

“现在,你袭警的证据也有了。”叶承欢轻松的对聂鸿飞道。

聂鸿飞终于彻底清醒,圈套,原来一切都是事先编织好的圈套。面前的这个男人起初卑躬屈膝,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等自己放松警惕后,他才痛下杀手。这个年纪轻轻、外表懦弱的男人居然比魔鬼还要恶毒!

“你……你他妈阴我!”聂鸿飞转向宋建国恨恨的说,“姓宋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收了我的钱还帮着外人来黑我。”

“良禽择木而栖,宋所这样的人才,当然是要投靠明主了。再说你以为给点钱,就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总让他替你背黑锅,他当然要想法除掉你了。你错就错在搞不清警察和黑帮的关系。”叶承欢淡然道。

刀疤道,“叶先生,你流了好多血,先送你回去吧。”

“再等等,还得再多流点血。”

丁香一看差不多了,她高高在上,俯瞰着楼下那些聂鸿飞的手下,“我现在要你们一句话,以后是跟着烟雨堂干,还是跟聂鸿飞。出来混第一是讲义气,第二是求财。我丁香恩冤分明,最重义气,跟我有过节的只是姓聂的,只要你们以后好好跟我,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们。”

东堂的人本以为今天是怎幺也脱不了身了,要让他们为了这为人小器又粗暴的聂鸿飞蹲大牢,还真是不甘心,没想到竟然会有活路,又看的出这位烟雨堂老大比聂鸿飞更狠,更有钱,于是响应的人越来越多。

几百个声音汇成一片,气势雄壮:“誓死效忠丁老大!”

丁香从箱子里拿出三捆钱,对着人群扔了下去,“你们都走吧。今晚你们在外面打牌,从来也没来过这。要想活的久,嘴严最重要,知道吗?”

“是。”那些人接了钱,兴冲冲的走了,三十万啊,什么都没干每人就分了几千块,聂鸿飞可从没这么大方过。

刀疤看着刚刚苏醒过来的聂涛的那几个朋友,“你们这些小崽子,要是让你们走,都知道该怎么做吗?”

“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的,我们没来过,没见过各位。”几个人早就吓的面如瓦灰,结结巴巴的说道。

“好,这是你们说的,要是胡说八道,后果你们也清楚,走吧。”

叶承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的皮裙女孩,嘴角一勾:“小妹妹,你想留下来陪我吗?”

“不是,不是……”皮裙女孩猛地跳起来,撒腿就跑。

现在东江饭馆里就只剩下聂家父子,叶承欢,丁香,刀疤,宋建国和几个民警。

“你要把我们怎么样?”到了现在聂鸿飞再也没了嚣张的气焰,舌也打了结。

“绑匪在与警方的枪战中,全部被击毙。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你不愿做我的朋友,我也没办法了。”叶承欢吹了吹烟灰。

“我愿意,我愿意。”聂鸿飞暗暗思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活过今晚,总有一天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太晚了。”丁香冷冷的道。

“放过我儿子!”看丁香的脸色和说话的语气,聂鸿飞知道自己是没法幸免了,但还想把根留下。

“我明白“祸不及妻儿”的道理,但我更明白斩草必须除根的道理,你不是喜欢杀人全家么,现在我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此时的聂涛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扯着老爸的衣服,“老爸,救我啊,我才二十岁还不想死啊……”

宋建国扬手对窗外开了几枪,回身对丁香道:“丁老大,我的戏已经演完了,这两个死人交给你了,剩下的戏你们好好演。”

他带着几个民警刚要走被丁香叫住。她拿起密码箱交给宋建国,“这些钱给几位民警同志买包烟抽,大家辛苦了。”

密码箱里还剩下足足七十万,几个民警一听这话,眼睛里都放出光彩。他们这些基层的小片警,平时也就两三千的工资,刚够养家糊口的,一天到晚还累得要死,今晚只是出了一趟差,就凭空得了七十万,真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

宋建国接过沉甸甸的密码箱,挑起大拇指:“丁老大果然名不虚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宋建国他们走后,刀疤问道:“老大,他们两个要怎么处理?”

丁香看了看重伤的小白龙,指着聂涛:“小白龙什么样,就把他打成什么样,就在这儿打,让他老爸看着。”

刀疤嘿嘿一笑,拧了拧手腕,一把提起烂泥般的聂涛,扬起沙包大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聂涛开始还杀猪似的哭叫,但挨了十几拳之后就再也不动弹了。

刀疤用凉水浇醒了再打,反复几次,聂涛已奄奄一息。

聂鸿飞痛苦的闭上眼睛,连骂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