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手们踩踏着水花,一步步逼到女人背后,却迟迟不见她回头。
玫瑰花般的嘴角微微扬起,紧绷的俏脸漾出几丝幽澜,精致的五官很快拼出一个诡秘的笑容,笑声越来越大,在这个凄迷的雨夜听来是那么惊心动魄。
为首那人一摆手,所有人原地站住,除了丁香的笑声之外,没人说一个字。
一道闪电将如铁的西天生生扯裂,诡异的蓝光打在一把把冷森的刀锋,雨水顺着刀尖滚滚淌落。
然后,又是黑暗。
半晌,为首那人前踏一步,面无表情的道:“你笑什么!”
丁香猛地甩起额前的湿法,望着虚空:“说好的是两方谈判,没想到竟然是你们设的局,偌大的青红帮也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卑鄙?”那人不屑的哼道:“这是个胜者为王的时代,谁拳头硬,谁脑子快,谁就是王,如果是你,你会对我们手下留情么。”
“至少我会讲江湖道义,就算是仇人也要按规矩办,绝不像你们搞偷鸡摸狗的勾当。”
那人哈哈大笑:“都什么年代了,你他妈还抱着那些老东西定的规矩不放,怪不得你会败。”
他舔舔嘴边的雨水,收起笑容,冷冷的道:“别废话了,给你两条路,乖乖的跟我们走,要么把头交出来。不过,我还是劝你选第一条,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我还真有点不忍下手。但前提是,你别逼我!”
丁香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
那人扫了眼雨中岿然不动的刀手,“你就算再强,还能强过我们十几个人,你以为你是神么!”
丁香没有说话,她当然不是神,一个赤手空拳的女人就算再强也不可能强过十几个刀手,但她更不能可能容忍自己成为敌人的俘虏,她给自己的选择只有一个:死!
两相对峙,一场生死搏杀眼看就要爆发!
雨,越下越大,却冲不掉天地间沉沉的肃杀!
“美女,在赶时间么?”这时,忽然从旁边的角落传出一个男声,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疲惫,几分逗弄。
她蓦然转身,便看到一个男人在靠在便利店的屋檐下避雨,神色惫懒的叼着烟卷,烟雾背后藏着两点星火。
是你!
丁香讶异的张开小嘴,刚要说什么,手臂一紧,整个人忽然倒在男人怀里。
叶承欢嘴角一勾,盯着她的眼睛:“需要帮忙吗?”
丁香一下子变得软弱无力,青紫的嘴唇微微发颤,一切好像是一场梦,就好像这场大雨一样悄无声息的来到,但男人火样的体温却来的那么真切,让她有种将要融化在他胸膛的错觉。
但男人的话在她听来却无比幼稚,要不是发神经,谁会大半夜的跑出来英雄救美呢。
对她来说,再可笑不过的事,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要保护自己。
因为连她都应付不了的事,没人能应付。
不为别的,因为她是丁香,也因为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现在,这样的男人做这样的事,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但,对方的眼神和体温却让她有种靠近神的幻觉。
“等下我会找你领取我的奖赏。”叶承欢放开她的身体,淡然的扫了眼面前的暴徒们,“十几个大男人欺负个女孩子,你们要不要脸!”
十几个人悄无声息的围了上去,将叶承欢和丁香的退路封掉,光线昏暗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感受到一对对噬血的眼瞳。
在浑浊的雨帘中,每人手中提着一把利刃,泛着鳞鳞的寒光,除了暴雨声,空间里的一切都在静默,雨虽大,却冲不掉满世界的杀气。
为首的汉子舔了下嘴边微咸的雨水,举起枪对准了叶承欢。
“等等!”丁香从男人背后走出,冷冷的道:“老虎,这事和他没关系,你们要的人是我,我跟你们走!”
虽然没有几次交集,但她至少不愿让这个大半夜跑出来发神经的男人为自己不明不白的死掉。
更何况自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很有趣,有趣到她做梦也会笑出声。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趣的男人已经太少了。
那个叫老虎的人咧嘴一笑:“我不管他是谁,你们都走不了了!”
叶承欢轻轻捧起丁香精致的下巴,微笑道:“宝贝,下面的场景可能会比较血腥,所以劳驾闭上眼睛。”
丁香错愕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屋檐,顶着大雨迎着枪口,走向那帮暴徒,每一步都会溅起一片破碎的水花。
“站住!”老虎咆哮一声,对着地上开了一枪,子弹在叶承欢身边擦起无数刺眼的星芒。
叶承欢根本没停,一边走一边吐掉嘴里的烟头,他的速度并不快,脸上甚至还挂着笑意,好似走向自己失散已久的兄弟。
这小子不怕死么?
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着全身渗入到骨髓中,老虎眼中闪过一道可怖的戾气,对着迎面走来的叶承欢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你他妈唬我!”
子弹出膛的瞬间,在夜色中划出一道诡异的橘色火焰。
只可惜他的手在发颤,子弹贴着叶承欢的耳畔飞射而去,掀起几根发丝而已。
叶承欢一点也没停,踩着雨水,继续走过去。
老虎一片慌乱,举枪一通乱射,却全都打飞了。
其他的人也都冰冻似的站在那里,忘了叫喊,忘了动弹。
叶承欢一个箭步到他面前,忽的一把握住老虎的喉咙,老虎一阵窒息,一阵压抑,不知不觉的,一百多斤的身体竟已悬空!
尽管雨声响如爆豆,但老虎还是能听到自己喉咙的碎裂声。
叶承欢幽幽的道:“你的子弹速度太慢,对我根本无效。还有……”
歪着脑袋看着他:“别有事没事拿枪指我,我会烦躁的!”
叶承欢忽的一把握住他的喉咙,把他整个一百多斤的身体凭空提起。
“我不唬人,只杀人!”叶承欢眼里精芒一闪,随手把老虎的身子抛开,在空中划出道抛物线,啪的一下跌到积满雨水的路边,脖子上明显少了一大块,鲜血如注,吭哧吭哧几下,再也不动弹了。
丁香杀过人,杀过很多人,却从没见人是这么杀人的,眼看一个人被活生生的肢解是什么感觉?
她说不出来,因而捂了捂嘴,有点想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那种血腥画面却一遍遍在眼前重播,一遍遍挑战着她的承受力。
一秒钟,老虎,死!
“老大死了!”“死了!”“那人是谁!”一瞬间一群人乱作一团,但很快随着其中一个人的手势安静下来。
叶承欢立在雨中,目光从他们脸上逐一扫过:“你们要是想和他一样下场,我并不介意多费点力气。”
人群里一阵骚乱,继而响起一个声音:“杀了他!为老大报仇!”
刀光在雨水里依旧闪耀着白花花的光芒,随着人们的舞动亮成白晃晃的一大片。
叶承欢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张面具或白纸似的表情,生冷的让人害怕!
这样的面貌给雨里的人们注入一剂冷凝剂,让每个人身心都是一阵凝固般的森寒!
每一下雨滴,打在身上,都好像带着远古的森寒,一下冷透骨髓似的,打穿人的身体。
叶承欢嘴角的笑意,好似某种黑色幽默似的讽刺,哪怕不经意的一瞥,也让最前面的几个人冷透了心。
他们的腿不听使唤的发软,随时摇摇欲坠,连站也站不稳似的。
那个男人的影子,在他们眼里,似乎一下拉的好长好大,遮天蔽日的压下,压得人胸口堵个疙瘩,连呼吸都成了负担。
一个人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此前谁心里都有数,但此刻面前的男人仿佛超脱了人这种东西,成了一切高大、伟岸的代名词,在他面前,他们则成了一切渺小、卑微的东西!
叶承欢嘴角偏偏一勾,所有人不知不觉随着他的表情波动,面如死灰,死一样的灰暗。
就在这时,叶承欢的人不见了,准确的说,是在视网膜上变成一道透明的人形轮廓线。
似乎只有一步,就跨到第一个人面前,然后,扬起了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