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谁都知道锦衣卫执刑官不讲人性，再硬的骨头到了他们手里也会被磨软。
刺客脸上神情数次变化，犹犹豫豫道：“交代了我就能活吗？”
萧云逸道：“不能，但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与其活着受罪，不如死了痛快。
刺客稍作犹豫后，交代道：“包括我在内，参与这次捣乱文会的全是玄罗门成员，主要目的是吸引禁卫军的注意力，好给祝大哥创造机会。”
“祝大哥名叫祝君豪，乃是玄罗门护法长老之子，他的目的是混进离宫西内苑去救一个人，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只知道那个人对玄罗门十分重要。”
玄罗门是江湖四大门派之一，原文剧情当中曾在支线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因为怪盗栾清风，另一次是因为萧怀谦。
他们本该是在剧后期剧情才会出现的人物，且不应该跟朝廷产生交集才对。
是因为剧情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吗？
萧云逸思索之余，追问道：“你们是如何混进离宫，是不是骆行律在暗中帮你们，他在背后扮演着什么角色？”
“骆行律是谁？”刺客回答道：“我们是抢了别人的请帖，光明正大混进离宫，起初只有十几人，后来借着后厨采买之便又混进了十几人。”
萧云逸见他不似说谎，大概率是真不认识骆行律，之所以能够混进离宫，也是因为怀乐长公主发了太多帖子。
人太多，时间仓促，无法彻查每个人底细。
当然，这个锅肯定不可能让长公主来背，那么就需要有背锅侠。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背锅侠将会从在场的禁卫军与锦衣卫中选出。
萧云逸随后又问了些细节，命人写好口供之后让刺客画押。
北镇抚司。
何启铮接过萧云逸呈交的供状，看完之后脸上流露出极为不满的神情。
“就只有这些吗？混入离宫的刺客共计三十七人，你抓了一个活口，禁卫军那边围杀二十三人，其他卫所得到了八具尸体，还有五名刺客，他们躲在哪里？”
“回禀大人，根据刺客招供，他们原计划是挟持卑职，倘若计划失败便会各自想办法逃生，之后在京郊外的摩诘寺汇合。”
摩诘寺在京城三十里外，上澄县境内最大的寺庙，每日香火鼎盛，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萧云逸手下只有十旗人马，想在偌大的摩诘寺活捉五名刺客的可能性不大，既然不能独吞功劳，干脆就交待清楚。
“你做的很好。”何启铮随后夸赞了一句，紧跟着说道：“玄罗门越界了，这件事我打算交给你去处理，你怎么想？”
玄罗门的大本营在河东道，那地方素来民风彪悍，更何况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士。
江湖与庙堂之间有着极为微妙的平衡，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必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胜者肯定是朝廷，但也必定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首当其冲的就是第一批冲锋陷阵之人。
这就是炮灰的专属命格。
萧云逸没有任何犹豫，开口拒绝道：“卑职不想接受这个任务。”
何启铮沉声道：“这么大的功劳，换作是别人求我都不给，你竟然不想接？理由呢？”
不是每一个百户都有拒绝上峰命令的权利，但他是神武侯世子。
萧云逸十分清楚，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有个好爹，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少事，他这样的小胳膊小腿可经不起太多是折腾。
功劳越大，风险越大。
他这样的官场小白，能够依靠的只是看过的剧情人设，可现在的剧情已经大变，无法确定剧情人物的人设会不会崩。
没有了这份依仗，他目前还分不清楚官场上谁是敌谁是友，指不定何启铮就是想借此事件谋划些什么。
不想被坑，那就只能远离。
“大人，卑职抓了唯一的活口，这条线本应该让卑职跟下去，没理由交给别人来负责。”
“你想去摩诘寺蹲守其余五名刺客？一些小鱼小虾，怎么比得过玄罗门这条大鱼。”
何启铮换了副温和的面孔，语重心长道：“剿灭玄罗门是大功一件，你完全可以凭此功劳升为千户，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你当真不愿接手吗？”
剿灭玄罗门不难，难的是剿灭玄罗门所有成员，但凡不能够赶尽杀绝，事后一定会被报复回来。
萧云逸看过原文剧情，知晓玄罗门里有不少武林高手。
那些人没有厉害到一剑能破三千甲，但只要有一人不死，完全能够做到夜探神武侯府，与世子来个极限一换一。
灭门之仇，拼死必报。
没有了他这个阻碍，萧怀谦就能够顺利上位。
“命运”正在利用每一个可利用之人，想尽办法要让剧情回归正轨。
是因为出现洪盛雄这个意外，所以开始急眼了吗？
萧云逸思绪渐飘渐远，没有理会何启铮逐渐难看的脸色，躬身一礼：“大人，卑职心意已决，你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卑职想即刻着手安排抓捕行动。”
何启铮沉默良久，再次劝说道：“你麾下人手不够，即便抓到其余刺客，功劳也不能独享，你当真不再考虑考虑吗？”
萧云逸道：“刺客妄图挟持卑职，更是将卑职麾下一名总旗害成重伤，于公于私，卑职都不想放过那些人。”
何启铮长叹道：“你是经我亲自引荐才加入的锦衣卫，我不拿你当外人，所以才想着送你一份大功，你怎么就这般固执呢！”
萧云逸内心毫无波澜，恭声道：“卑职能力有限，担不起如此重任，卑职惭愧，让大人失望了。”
何启铮摇了摇头：“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勉强，摩诘寺那便随你安排，至于最终鹿死谁手，就得看你的运气了！”
“多谢大人。”
离开北镇抚司后，萧云逸重返芙蓉苑，正好遇见满脸苦涩的崔焱。
从事发到现在，这是两人第一次在芙蓉苑相遇。
“老崔，你不是带人在芙蓉苑巡防吗？怎么这时候才出现？”
“回大人的话，卑职巡防期间发现紫荆苑走水，便带人赶了过去，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芙蓉苑这边出了事。”
崔焱连连长叹：“也怪卑职太过贪心，两头都想抓住，结果两头都没捞到好处。”
萧云逸没空关心具体，随口问了几句后便带人去了停香小筑。
“呦，各位，好兴致啊！”
不同于寒门学子，能被请到这里来的全都是有身份的权贵子弟，有身份背景的人只是受到例行询问，没有遭遇半点刑讯。
萧云逸与面熟的几人打了声招呼，随后径直走到萧怀谦面前，微笑询问道：“你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