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黄昏的校园，雪越下越大，窗外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像是被一层冷雾包裹着，只有食堂里暖气十足，学生们三三两两围坐，谈笑声混着饭菜的香气，显得格外温暖。
邱白低头刷着手机，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即抬眼看向林恩，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还是我们学校的饭更好吃……话说，林教授，你最近好像人气更旺了。”
林恩正用餐巾擦着手指，听见这话微微挑眉，抬头看他：“嗯？”
邱白把手机翻过来，推到林恩面前，屏幕亮着，美院的八卦论坛界面上，一个帖子高高挂在首页：
【震惊！京音林教授饭堂同框神秘男生，笑得好温柔，破防了！】
下面配了几张照片，角度说不上多正面，但拍得意外地清晰。林恩垂眼看去，照片里自己侧身坐在餐桌边，嘴角带着一点懒散的笑意，眼神正落在邱白身上。邱白则埋头吃饭，耳尖微微泛着红，像是没注意到四周的目光。
“啧。”林恩低低笑了声，声音里听不出烦躁，反倒带着点无奈和调侃，“你们美院的，八卦能力也是越来越强了。”
“你不生气啊？”邱白撑着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
“生气？”林恩合上手机，顺手放到桌上，似笑非笑地看了邱白一眼，“照片拍得还行，脸也没糊，难得有人把我拍得顺眼。”
邱白：“……”
他无语地看着林恩，半晌才道：“你是不是重点关注错了？”
林恩耸了耸肩，没辩解，反倒语气随意地问：“那你呢？成了‘神秘男生’，心情如何？”
“还能如何？”邱白翻着评论区，语气平静，“评论里都快把我人肉出来了，还有人扒我美院的学生证照片。”
林恩闻言，微微眯了眯眼：“这种事我倒得处理处理，学生证照片可不该乱传。”
说着，他的语气又带了点揶揄：“不过这帖子倒提醒我，你确实太招眼了。”
“……我招眼？明明是你粉丝多。”邱白不服气地反驳。
林恩没急着回话，食堂外的雪还在落，他指尖敲了敲桌面，似是不经意地补了一句：“所以说，最近尽量别跟我在学校公开‘一起出现’。”
邱白一怔，盯着林恩看了两秒：“你怕八卦还是怕别人盯你？”
林恩微微一笑，没正面回答，倒是拿起手机，随手点开那张照片又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照片的角落里，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站在人群外侧，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位置诡异地模糊不清，像是刻意被“避开”了焦点。
——普通人，注意不到。
林恩轻轻收起手机，笑意依旧：“不管怕什么，总之你小心点。”
“又开始你那套吓人的话了。”邱白咕哝着，却下意识抬手捏了捏袖口，像是想把不安掩在衣料下。
林恩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雪，眼神深处，雪白下藏着一点深不见底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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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校园的雪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路灯下，树枝上挂满了白雪，昏黄的灯光落下来，地上的雪面反射出微弱的光，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嘎吱”声。
邱白裹着羽绒服，手插在口袋里，跟在林恩身侧，沿着教学楼外的小路慢悠悠地走着。
“好冷。”他小声说了一句，哈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林恩侧头看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都说了让你多穿一件。”
邱白不说话，只缩了缩脖子。
两人走到教学楼前，夜里教学楼灯光稀稀拉拉，只有值班室还亮着。大楼外的镜面墙反射着路灯和雪地，玻璃上覆着薄薄的水汽，模糊了倒影。
林恩忽然停下脚步，站在镜面墙前，静静看着里面的倒影。
邱白跟着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看他：“干嘛？”
林恩没立刻回答，目光越过倒影，落在玻璃后方隐约扭曲的空间里，神色淡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
良久，他才语气平静地说：“最近学校不太平，别乱跑。”
“你又开始那套吓人的话了？”邱白有点无奈，声音却压低了几分。
林恩笑了笑，转头看他，语气温和：“不是吓你，是真不太平。”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邱白身上，语气意味不明：“尤其是你，最近小心点。”
“我？”邱白怔了下，眼神闪烁，“我怎么了？”
林恩不答，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不紧不慢，声音却落在身后：“你身上那点秩序的力量，不是装饰品。”
邱白脚步微微一顿，心脏不自觉地跳快了几拍。
“我没用。”他下意识解释，语气里夹着几分心虚，“我都不知道怎么用……”
林恩没停，笑着回头看他，语气淡得像是平常聊天：“我知道。”
他没再继续逼问，语气轻松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唯独背影在雪地里被路灯拉得很长，冷白的雪光里，脚步声逐渐远去。
邱白抿了抿唇，跟了上去，却没注意到，镜面墙的倒影里，自己身后的轮廓边缘，正悄悄泛起一道细微的光晕，像是某种力量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浮动。
而镜面深处，玻璃内侧，那个白色校服的“学生”，空洞的眼睛，依旧站在原地，像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校园外的街道上，积雪被车轮和脚步碾出湿漉漉的一道道痕迹，树枝上的雪随着微风簌簌落下，空气中冷得像刀子，风一吹，脸颊都有些发麻。
林恩和邱白一前一后走在街口，夜色下，城市的灯光远远地晕染着天际，行人不多，偶尔有车辆驶过，雪地反光把一切都显得格外清冷。
林恩忽然停了下来。
邱白本能地停住脚步，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林恩没说话，目光越过街角的人群，落在不远处一棵银杏树下。雪地里，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站在那里，身形笔直，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焦点的木偶。明明站在人群边缘，却偏偏没有人注意到他，行人从他身旁经过，目光都像被无形地引开。
邱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眉头微微皱起。
“快回家。”林恩语气低了几分，侧头看着邱白，眼神认真，“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邱白愣了一下，下意识问：“怎么了？我突然感觉……”他顿了顿，眉头越皱越紧，像是终于察觉到什么，“有一种……非常乱的力量。”
林恩目光微沉，没回答，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后座车门，语气不容置疑：“别乱想，先回去，家里乖乖待着，不要乱跑。”
“先生——”邱白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明显的不安，声音压低了几分，“您一定要小心。”
林恩站在车门边，低头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却沉静如水：“放心，我不会有事。”
他抬手揉了揉邱白的头发，掌心的温度透过毛线帽传来，片刻后，他松开手，关上车门。
车窗缓缓升起，邱白坐在车里，透过玻璃望着林恩，直到车子启动，雪夜中的人影被远远甩在身后。
林恩站在原地，抬眼看向那棵银杏树下。
白色校服的“学生”还站在那里，嘴角缓缓裂开一个极不自然的弧度，像是在模仿人类的笑。
林恩眼神微冷，指尖缓缓抬起，时间的气息在周围无声流转，街道尽头的灯光似乎都被拉长了影子，风声微微停顿。
“混乱造物……”他低声呢喃，声音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