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根细针，精准刺破了林晓楠强撑的堤坝。她猛地松开咬得发白的嘴唇，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哽咽，眼泪汹涌得更凶了，顺着脸颊往下淌，打湿了枕巾。
林晓妍在一旁听得浑身一震，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眼睛倏地瞪得滚圆，里面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林晓楠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都变了调：“大姐……这、这是真的？姐夫他……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
她看看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林晓楠，又转头望向林晓瑜，眼里的震惊还没褪去，又涌上来一层浓浓的愤怒，嘴唇哆嗦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怀着别人的孩子找上门逼宫，她凭什么啊？！还有姐夫，他……他对得起大姐吗？对得起这个家吗？！”
越说越激动，林晓妍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着，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陈文毅问个明白。要不是林晓瑜用眼神示意她冷静，她怕是已经忍不住要掀翻这病房的平静。
“小妹……”林晓楠哽咽着拉住她的衣角，声音微弱又绝望，“别去……没用的……”
林晓妍看着大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气，眼圈瞬间红透，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大姐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孩子还没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林晓瑜抬手按了按林晓妍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转向林晓楠，“姐，你老实告诉我，流产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争执中不小心摔的，还是有人对你动手了？”
她话没说完，却见林晓楠只是将脸埋进枕头，肩膀微微耸动着，除了压抑的呜咽，再不肯多说一个字。那沉默像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所有追问都挡在外面。
林晓瑜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太了解大姐的性子，看似温和，骨子里却藏着股不肯示弱的执拗，此刻这般闭口不言，定是有更深的隐衷，或是那真相太过刺心，连复述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姐，”她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你现在不说，难道要让陈文毅和那个女人一直逍遥下去？难道要让你的孩子白白没了？”
这话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林晓楠的肩膀猛地一颤，呜咽声陡然变大了些，却依旧不肯抬头。
林晓瑜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那里还留着输液的针孔，细密的青紫色触目惊心。她知道不能再逼得太紧，便换了个角度，轻声道：“你还记得摔倒前发生了什么吗？那女的是不是你们超市的经理？她对你做了什么？陈文毅又说了什么？”
病房里静了下来，只有林晓楠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起伏。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眼里的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红，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哑声道：“陈文毅确实是出轨了，她骂我……骂我占着位置不顶用……说文毅早就不想跟我过了……”
林晓瑜见她心灰意冷，双目无神，只能再次问道，“姐，这些都不是重点。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流产的？是不是摔的？”
林晓妍在一旁听得急火攻心，只觉得大姐这时候还在纠结陈文毅爱不爱她，恨不能打开她的脑子看看是不是进水了！
“大姐，你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你出事的时候，你婆婆根本没通知我们！要不是我同学刚好看到你被抬上救护车，我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她越说越气，声音里都是怒火：“他们还偷偷把你手机藏起来，满嘴谎话，说你是自己在浴室洗澡摔的！陈文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你为了给他家传宗接代，辛辛苦苦怀着孕，吐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他背着你出轨，现在连小三都敢嚣张地找上门逼宫，害得你的孩子都没了……”
说到最后，林晓妍恨铁不成拔高声音：“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伤心的？！”
林晓瑜默默看着，没再说话。有些话，总得有人说透。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大姐沉溺在虚假的念想里，不如让她彻底看清现实的刺骨。
林晓楠被妹妹这番话刺得浑身一颤，原本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丝波动，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陈文毅勾搭上的女人……是我们超市的经理，叫周曼。”
她的声音低哑得像磨过砂纸，每说一个字都耗尽了力气：“他们在一起快半年了……周曼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两个月大了。”
闭了闭眼，林晓楠一字一顿，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绝望：“我之所以会流产……不是洗澡摔的，是被邵远天推倒的！”
“邵远天？你大姑姐的儿子？”林晓妍满脸疑惑，“他为什么要推你？”
“我们当时正在吃午饭，”林晓楠的声音发颤，像是又回到了中午的混乱，“周曼突然找上门来，说她才是陈文毅心里爱的人，他们已经在一起半年了，让我识相点退出，成全她和陈文毅——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死死抠着床单，指节泛白：“我当时又惊又怒，手里的汤碗没端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热汤溅了邵远天一身。他二话不说就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得连连后退……我没站稳，肚子先狠狠磕在了餐桌角上，脚下又一滑，后脑重重摔在地板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林晓妍听得心都揪紧了，眼圈红得像要滴血：“邵远天那个死崽子才五岁，竟然这么狠毒！陈文毅呢？他就眼睁睁看着？”
林晓楠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陈文毅没在家，他上班去了。周曼是瞒着他找上门的，说是要跟我‘摊牌’。”
林晓瑜神色冰冷，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摔倒晕过去，你婆婆是不是没有及时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