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尧点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嗯！那我们下一站去哪儿？”
“这一次，换你决定。”
萧朔说，“不管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宋惜尧想了想：说：我想去一个有雪山的地方，看看那洁白的雪山，感受一下冰雪的世界。”
“好！那就去雪山！”
萧朔坚定地说：“收拾好东西，我们出发！”
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宋惜尧贴着车窗望去，远处的雪山已从云雾中露出棱角。
萧朔伸手替她拢了拢围巾，指腹蹭过她被风吹红的耳垂：“还有二十公里到垭口，要不要先歇会儿？”
她摇头，指尖在车窗上呵出白雾：“你看那些经幡。”
萧朔忽然踩下刹车，指着右侧山坡：“快看，岩羊！”
几只岩羊正灵巧地在陡峭的岩壁上跳跃。
宋惜尧慌忙翻出相机，镜头对焦时，忽然注意到岩羊群后方有座半掩在枯草中的石堆。
那是用不规则石块垒成的塔状建筑，顶端插着褪色的经幡。
“那是嘛呢？”
她问。
萧朔点头，从背包里翻出两块压缩饼干：“藏区常见的祈福石堆，每块石头都刻着六字真言。”
他下车，从后备厢里搬出一箱矿泉水：“去放几瓶瓶水吧，给过路的朝圣者。”
宋惜尧跟着他走到石堆旁，发现石缝里还塞着零钱和糖果。
萧朔将矿泉水轻轻放在石堆脚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面上模糊的刻痕。
风掀起他的冲锋衣领角，宋惜尧忽然觉得，这个总把“出发”挂在嘴边的男人，此刻眼里竟有了几分敬畏。
抵达雪山脚下的村落时，天色已暗。
村长热情地邀请他们住进木屋，炉火烧得正旺，铜壶里的酥油茶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你们要去卡瓦格博？”
村长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问，皱纹深刻的脸上掠过一丝担忧，“最近半月，山总是在哭。”
萧朔和宋惜尧对视一眼。
村长的妻子端来青稞饼，用藏语说了几句，村长翻译：“她说，雪山的眼泪会变成雾，困住迷路的人。”
宋惜尧注意到墙上挂着的唐卡，画中神山威严神圣，山脚下却有一抹暗红，像是凝固的血迹。
当晚，萧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宋惜尧凑过去，看见他在标注登山路线。
“明天先到冰湖，”他圈出地图上的蓝色小点。
“如果天气好，后天就能近距离看冰川。”
窗外忽然传来牦牛的低鸣，宋惜尧转头望去。
次日清晨，他们背着登山包出发时，村长追出来塞给宋惜尧一串佛珠：“挂在包上，山神会保佑你们。”
萧朔想拒绝，宋惜尧却轻轻接过，将佛珠系在登山包的侧袋上。
她忽然想起昨夜的唐卡，那抹暗红究竟是什么？
通往冰湖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碎石坡上覆盖着薄冰，萧朔走在前面，每一步都用登山杖敲一敲地面。宋惜尧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腰间却被一只手稳稳拽住。萧朔的呼吸近在耳畔：“别怕，踩我的脚印。”
冰湖终于出现在眼前时，两人都有些气喘。
湖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幽蓝色，边缘结着厚厚的冰。
宋惜尧取出相机，镜头扫过湖面时，忽然定格在冰面的一道裂缝上，那裂缝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暗红色。
“萧朔，你看那是什么？”她指着裂缝。
萧朔皱眉：“我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踩上冰面，每走一步都仔细听冰面的声音。
离裂缝还有两米时，他忽然停住，脸色一变，冰面下隐约有金属反光，像是某种器械。
就在这时，湖面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宋惜尧眼睁睁看着萧朔脚下的冰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纹，他迅速转身，却见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快回来！”
她惊呼，手忙脚乱地翻出安全绳。
萧朔已经在狂奔，冰面在他脚下不断碎裂，最后一步时，他纵身一跃，整个人扑倒在岸边的雪地上。
两人大口喘着气，看着逐渐扩大的冰裂缝。
萧朔忽然站起身，从背包里取出登山镐，小心翼翼地探进裂缝里。
当他抽出登山镐时，镐头勾着一块暗红色的布料，那是一块冲锋衣的碎片，布料边缘有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烧过。
回到村落时，天色已完全黑透。
山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木屋的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村长坐在炉火旁，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子噼啪溅起：“听见了吗？
山在哭。”
萧朔将冲锋衣碎片递给村长，老人的手忽然剧烈颤抖，松木“咚”地掉进火塘，溅起一片火星。
“二十年前，”他声音沙哑，“有个登山队非要去卡瓦格博，说要征服雪山。
那天晚上，山就像现在这样哭，然后……”
他顿了顿，从柜子里取出一本泛黄的相册，翻到某一页。
照片里是几个穿着登山服的年轻人，站在雪山前笑得灿烂。
宋惜尧忽然注意到其中一人的冲锋衣颜色，和他们捡到的碎片一模一样。
“后来呢？”
萧朔轻声问。
村长合上相册，摇摇头：“再也没回来，连尸体都没找到。
人们说，是山神收了他们，罚他们永远留在山上。”
雨声渐大，宋惜尧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走到窗边，透过雨帘望去，雪山隐没在黑暗中。
只有偶尔划过的闪电，才能照亮它冷峻的轮廓。
萧朔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将毛毯披在她肩上：“怕吗？”
她摇头，却忍不住往他怀里靠了靠。
火塘里的火忽明忽暗，村长的妻子在低声念诵经文。
窗外的雨声中，隐约夹杂着某种低沉的轰鸣。
宋惜尧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那块焦黑的冲锋衣碎片。
二十年前的登山队，究竟遭遇了什么？
清晨醒来时，雨停了，但天空阴云密布，远处的雪山完全被云雾笼罩。村长拦住试图进山的两人：“不行，这样的天气上山，是要丢命的。”萧朔看看手表，又看看天色：“我们只到一号营地，天黑前一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