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话说，小飒，你要是觉得勉强，可以不用的。”
走在路上，颜开对紧紧捂着风衣的绫崎飒道。
让刚认的小师侄穿上女装代替夏川真凉去表演“牵丝戏”的舞蹈，颜开也是看绫崎飒学动作那么快一时兴起，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个馊主意，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绫崎飒居然直接答应了。
绫崎飒脸上虽然有些羞红，但听到颜开的话后还是很坚定地摇头：“没事的小师叔，我以前做过女装主播，这些事情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颜开愣了下，“你以前还干过这个？”
这个他倒还真没想到，话说难怪绫崎飒对于穿女装这件事情的接受度比一般人高出很多，都没怎么纠结就答应了。
“嗯。”绫崎飒点头，“以前为了生活，真的做过打个很多工呢，女装主播相比于其他工作，实际上还挺轻松的，只要在摄像头前唱跳几下就好，赚得也多，有时候一天就能抵得上之前一个月的收入，可惜只做了半个月就被人举报了，账号也被封了。”
说这话的时候，绫崎飒居然真的流露出了惋惜的情绪。
和动辄几万日元的打赏比起来，区区女装羞耻感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和麻将代打那种出千被抓就要切手指的危险工作相比，女装主播简直是躺着等天上掉钱，如果不是被举报，他能一直干下去。
难怪你学跳舞这么快，原来是有经验的啊！
颜开吞了吞口水，心里想的是两件事情，一件是绫崎飒以前当女装主播时的直播内容到底有多那啥，居然会被举报，另一件事是，这个捡来的小师侄，虽然年纪轻轻的，但人生经历似乎有点丰富过头了。
于风雪中前行，颜开和绫崎飒脚程都不慢，很快走到了私立神间学校，没有去活动室，而是直接去了被临时布置成圣诞晚会会场的体育馆，从后门进入了“中兴社”的准备室。
“呼……学弟，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真跑了呢！”
在准备室里一副踌躇难安之色的霞之丘诗羽见到颜开归来，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自己到底有多水，霞之丘诗羽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学园祭的时候表演成功过一次，但她心里有数，自己是被颜开带飞的，现在和夏川真凉配合，虽然有了比之前更多的练习时间，但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表演得和之前一样好。
之前让颜开再次代替夏川真凉表演是玩笑话，但霞之丘诗羽却是真心觉得，只要有颜开在，就算上台表演出了什么岔子也有人兜底，非常安心。
但后来颜开离开了，先一开始还没什么，但越是等表演快要开始，霞之丘诗羽心里就越慌，直到颜开归来，她的心才落回到肚子里。
“学姐你想多了，我是真有事，又不是跑路。”
颜开微笑着对霞之丘诗羽道。
讲真，要不看绫崎飒身体记忆能力出众，不到半个小时就将“牵丝戏”的舞蹈练到他五成以上的水准，颜开真该考虑是不是要拖到表演结束后再回来了。
“咦，你身后这人是？”
因为身材瘦弱，霞之丘诗羽也是在和颜开说完话后才发现颜开身后跟了个陌生人。
“那个，我叫绫崎飒，是小师叔的师侄，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
绫崎飒向霞之丘诗羽鞠躬道，顺带也对着中兴社的其他成员一阵鞠躬。
绫崎飒的模样看上去很稚嫩，但一张颇为女相的娃娃脸却极具亲和力，而且和颜开有关系，所以虽然是初次见面，中兴社的成员却都对绫崎飒有了不小的好感。
而赤瞳听到绫崎飒的自我介绍时更是愣了一下：“开叔叔的师侄，那算我师弟么？”
“算，他是你浩一叔叔的弟子，肯定算你师弟。”
颜开对赤瞳道。
赤瞳立刻生出干劲，她走上前拍了拍绫崎飒的肩膀道：“以后叫我赤瞳师姐，我会照顾你的！”
“是，赤瞳师姐！”
绫崎飒重重点头。
在来的路上，颜开已经和他说过“中兴社”里有一位他未来师父的侄女叫赤瞳，可以算做他的师姐，所以对赤瞳的话没有一点奇怪。
当前辈的感觉真好！
赤瞳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却早已经心花怒放。
之前在“夜袭”的时候她也带过新人塔兹米，可惜还没享受当前辈的感觉多久就被抓来东京，现在终于又可以当前辈了，她的心情非常好。
听了绫崎飒和赤瞳的对话，霞之丘诗羽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立刻对绫崎飒道：“随便怎么叫我都行，但不准叫我阿姨！”
之前赤瞳刚来的时候颜开这混蛋中原人就蹿怂赤瞳叫自己“阿姨”，没得逞，她怀疑颜开又打算在绫崎飒身上故技重施。
“啊？”
绫崎飒愣了下，不明白为什么霞之丘诗羽要这样特别提醒他，他本来是打算叫霞之丘诗羽他们这些私立神间学校高中部的成员“学姐”的，毕竟他已经预定要进入私立神间学校的初中部上学了。
还是说，这实际上是反向提醒？要他注意自己和她之间辈分的差距，不叫阿姨，那就是……
“师姨？”
绫崎飒弱弱地道。
“不许这么叫我！”
霞之丘诗羽尖声道。
“哦……哦，好！”
绫崎飒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挠头困惑地道。
看着绫崎飒困惑的表情，霞之丘诗羽感觉自己刚才似乎自曝了。
可恶，上当了！
霞之丘诗羽银牙咬得吱嘎响，用恶狠狠的眼神看向了颜开。
颜开非常淡定地向霞之丘诗羽还以微笑。
虽然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霞之丘诗羽，但没事，他有丰富的应对“突发性神经质”的学姐的经验，这个时候只要保持微笑就好。
笑这么得意，果然这个中原人是故意的！
霞之丘诗羽更气了，但又拿颜开没办法。
在不经意间完成了一次“每日怼霞”之后，颜开走到精神有些紧张的夏川真凉面前：“夏川同学，紧张么？”
夏川真凉强撑起笑容：“是有些紧张，劳烦颜开同学挂心。不过还请颜开同学放心，就算比不上……嗯，之前的‘我’，但我也一定会尽力演出的。”
精神压力大是肯定的，这段时间，她越是苦练越是能感觉到自己这个“业余”和“职业”之间的壁垒有多么巨大，舞蹈越练越熟，而瓶颈也越发明显，“夏川真凉”那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韵味是她怎么努力练习都达不到的，这也是此时的夏川真凉最苦恼的地方。
一会她就要登台演出了，但是她对自己的舞蹈完全没有信心，上去表演不是出风头，对她而言简直是公开处刑，她是一点没信心现在的自己能和之前的“夏川真凉”相提并论的。
“我有件事情想和夏川同学商量一下。”
颜开对夏川真凉道。
“颜开同学有什么事尽管说，还是说你终于打算请另一位‘夏川同学’出场了么？这样我可是无任欢迎！”
夏川真凉故作轻松地道，甚至小小开了一下颜开的玩笑。
“呃，这个还请饶了我吧！”颜开摇头，然后正视夏川真凉道，“实际上我这边有个替代的人选可以代替你出场，就是不知道夏川同学愿不愿意让出这个演出的机会。”
夏川真凉这些日子的努力，颜开也是看在眼里的，单单为了演出效果就把她换掉，这样有违颜开的原则，所以他需要先征求夏川真凉的意愿，若是夏川真凉同意，他才会让绫崎飒代替夏川真凉上台演出。
夏川真凉听了颜开的话后，没有立刻回答颜开，而是陷入了纠结。
学园祭的时候“临阵脱逃”，这对她来说是不小的心理伤害，所以这次圣诞晚会，她将其视作自己的“雪耻之战”，难道又要放弃？
可夏川真凉也不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深知自己现在的状态，哪怕上台表演，也绝对收获不到之前“夏川真凉”的赞誉，甚至可能是倒彩，连带社团都会背上骂名，这样也是她心理压力大的地方。
所以夏川真凉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点头：“如果对方真的比我强，我愿意让出这个表演的机会。”
夏川真凉的声音有些落寞，颜开听了也是忍不住叹息。
为了这次的演出，夏川真凉这些日子也真是付出良多，这不是因为夏川真凉喜欢出风头，而是她希望能为之前的“临阵脱逃”赎罪。
这个在一开始加入社团时花花心思极多的少女，在社团待了快一个学期后，早变得适应社团的生活，也不再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是真心想为社团做贡献的，若是这次演出演砸了，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谢谢理解。”颜开微微一笑道。
“能告诉我是哪位同学么？”夏川真凉强笑道，“我似乎没有听说我们学校有那位舞蹈特别厉害的同学……”
“不是我们高中部的。”颜开对夏川真凉道。
“学弟，你这是打算请专业的人来？”霞之丘诗羽在一旁听着没说话，这时候却是忍不住出声了，“那个，请同校的其他学生来演出，这样还可以勉强说是救急，但若请校外的专业人士过来，这可就太过了。”
让专业人士冒充学生表演，这未免太过不讲武德了，霞之丘诗羽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会，毕竟是学校内的活动，当然只能由学校的学生来演出，这是底线。”颜开摇头。
“那你……”
霞之丘诗羽疑惑。
“我说了不是高中部的学生，但没说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颜开对霞之丘诗羽道，“你忘了，我们学校不还有初中部么？”
“初中部？”
霞之丘诗羽愣了下。
“郑重介绍一下，绫崎飒，私立神间学校初中部三年级的转校生，虽然要下个学期才正式入学，但也可以算作私立神间学校的学生了。”
颜开拉过绫崎飒道。
绫崎飒腼腆地笑着，再次向霞之丘诗羽等人鞠躬：“各位学姐好。”
“是绫崎学弟啊，那没事了……”
霞之丘诗羽松了口气，然后感觉有些不对。
“那个，绫崎学弟是男孩子吧？”
霞之丘诗羽迟疑着问道。
赤瞳学着侦探的样子，摸了摸下巴道：“没错，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你这什么见鬼的推理……
霞之丘诗羽感觉赤瞳大概是这些日子持续学习学傻了，可爱和男孩子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没有的吧？
虽然被一众学姐盯着有些紧张，但绫崎飒还是解开了他穿在外面的风衣，露出里面火红色的汉服。
瘦弱的身材配上的火红色的华美汉服，还有一抹抹不开面子的娇羞，这不能说没有违和感，只能是……也太特么合适了吧！
霞之丘诗羽和夏川真凉瞪大了眼睛，都感到不可思议。
穿着华美汉服的绫崎飒，就算脸上没有进行化妆，看上去也像是一个娇羞的美少女，一点看不出他实际上是个男孩子。
“演出快要开始了，时间有限，如果你们确认小飒没问题的话，我要开始给小飒化妆了，我那里没有化妆的道具，所以只给小飒换上衣服，化妆品这里有吧，我得赶紧给小飒把妆给化上。”
颜开四下寻找化妆道具。
“好好好……”
霞之丘诗羽无意识地点头，然后领着颜开到化妆台。
今天之前，她都将穿女装的男人当做变态，但是自今天起……她依旧认为那些穿女装的人大部分是变态，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也还是有为艺术而献身的人存在的。
有了专业的工具，颜开让绫崎飒坐在化妆台前，然后开始用各种工具和化妆品在他脸上涂抹了起来，不多时，一个和夏川真凉有八九分相似的“少女”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学弟你这是……”
霞之丘诗羽惊讶地看着改头换面的绫崎飒。
“嘛，前段时间向舅舅请教了一下化妆术，现在看起来效果还算不错。”
颜开看着和夏川真凉站在一起都可以只被人单做双胞胎姐妹的绫崎飒微微点头。
虽然是第一次实际使用，但效果确实不错，主要是绫崎飒和夏川真凉的脸型比较相近，而且绫崎飒的五官本就非常柔和，偏女相，再辅以化妆术，确实不男将其打扮得和夏川真凉差不多相像。
你这实际上学的是易容术吧？
霞之丘诗羽一口老槽憋在嘴里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