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门前。
一个胖乎乎的小厮拦在门外,对着慕容诺鞠躬赔礼,笑得十分和气,“实在对不住啊,九王妃,我家老爷已经睡下了,他……”
“怎么可能!”
慕容诺拧起眉头,“皇上驾崩,朝中上下乱成一团,唯独他秦筱远在家呼呼大睡,他闭得上眼睛么他!”
小厮一愣,嘴巴抿了抿,也不敢抬眼看着霸气外露的九王妃,只像是个没有灵魂的传音筒似的。
“方才老爷在睡梦里喃喃,说是眼睛闭得太紧,实在是睁不开。”
“你……让开!”
慕容诺抬脚就要硬闯,她非要进去看看秦筱远眼皮子是拿什么玩意儿给黏上了,就算是胶水,她也要喷点唾沫上去给他扒拉开!
小厮吓得跳着冲过来,张开双臂砰一声重重趴在大门上,“使不得啊,我家老爷说了,他睡觉向来,王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啊,会出大事的!”
“好,好,好你个秦筱远!”慕容诺气得牙根发痒,盯着那大门怒骂,“你就好好睡!继续装你的聋子做你的哑巴,天塌了你也别醒来!”
骂完,慕容诺扭过头,气冲冲得走下台阶,坐进马车时还不忘高声讥一句。
“伍三七,开快点!别粘上这地儿的晦气!”
“是!”
伍三七倒是雷厉风行,啪的一抽马鞭子,马车便疾奔而去了。
还站在门下的小厮大喘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自我安抚了几下,身后,大门发出吱嘎的轻响,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钻出来,藏在小厮身后,倒是被他那宽宽的身板挡了个严实,只露出半颗脑袋,抻长了往马车消失的方向张望。
“哎。”
一声轻叹,吓得那小厮原地一抖,差点瘫坐在地上。
“老爷,这九王妃怎么跟您平日里说得不一样啊,您不是说她温柔大方,是少见的又聪明又美的女子么怎么今日一见,倒像是个夜罗刹一样。”
“她心爱之人出了事,自然着急啊。”秦筱远摇摇头,喃喃道:“看这个方向,应该是要去驿馆找赵家姐弟吧……”
“老爷,您好像很了解九王妃啊,那您为何要躲在家里避而不见,而不去帮她呢”小厮很是不解。
秦筱远收回视线,斜睨他一眼,一脸的高深莫测。
“有些忙可以帮,有些忙帮不得,这天下谁说了算,就看这三日了,我答应过皇上,绝不会出手干涉。”
“可是……”
小厮迟疑了一会儿,才又问:“遗诏不是都公告了,难不成还能改么”
“呵,遗诏”
秦筱远转身,慢悠悠往回走。
驿馆内。
慕容诺将宫里的事大致向易有言和余蕊蕊讲述了一遍,听得姐弟俩神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思忖片刻,易有言才道:“师父,这皇上应该并非死于孔雀石绿之毒。”
“啊”
慕容诺心头一惊,“你连尸体都没见过,怎么会有此判断”
“单凭皇后说,皇上口吐白沫这一点便可知,师父,孔雀石绿中毒之症,为皮肤的出疹溃烂,头痛,皮肤苍白浑身无力,恶心呕吐等,进而是胃、肝脏及肾脏的损害严重导致人的死亡。”
“所以……皇后根本不知道孔雀石绿中毒的症象,这才露出了破绽!”余蕊蕊也反应过来。
慕容诺这才彻底冷静下来,若有所思着点点头,“是我太心急了,才会连这么重要的细节都给忽略了,但是皇后从中作梗,连内侍总管也与她配合,我不能进寝殿验尸,就不能证明皇上并非死于孔雀石绿。”
易有言和余蕊蕊对视了一眼,似是都想到了什么。
“师父,你可还记得我跟你提过,在皇后的袖口闻到过一种淡淡的花香味”易
有言从衣襟里拿出一支白色的小瓷瓶,打开盖子递给慕容诺,“这两日,我搜罗到一点夹竹桃的花粉,便是这种味道,你闻闻看,今夜在宫里可曾闻到过”
慕容诺拿来瓷瓶凑近鼻边,轻嗅了一下,两眼骤然瞠大。
“这味道……对了,那件囚服!”
她将那日在大理寺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姐弟二人,再提及詹廷雁这个内侍总管,慕容诺越发觉得不对劲。
“怎么会那么巧,他的烧伤印痕,恰好就在左胸口处,若是为了遮掩短箭刺伤,也是有可能的。”易有言分析道。
慕容诺点点头。
如果那天冒充老仵作的便是詹廷雁,那么他就是杀死她娘、黄昭和瑞云的真正凶手,他杀了齐嬛,是因为我娘无意中撞见他去偷【子梭】,他杀那二人是为了……
“皇后和内侍总管已经联手,王爷就算软禁在冷宫里也很危险,我们干脆冲进去救人算了!”余蕊蕊重重一拍桌子。
慕容诺却好似入定一般陷入了沉思之中。
铸印局、篆刻师、桌案上的黄金碎屑、急就章……
前些日子的线索不断环绕在慕容诺的脑海里,他越想越觉得头皮发紧,有一种诡异的猜测冒出来,让她不由得浑身一寒,打了个冷颤。
“师父,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