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远道:“今天上午你们在城东年会的街上,不但砸了人家彩戏班子的场子,还撞见一桩十分离奇的凶案,新年里的第一天,街头巷尾传的可都是你们几个的名字。”
慕容诺皱了皱眉。
“就这”
这需要堂堂一国丞相亲自来传信咱就是说,大可不必啊。
秦筱远却是话锋一转,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可知道,你们砸场子的时候,围观的百姓都是如何议论你们的”
“不就是……”慕容诺正要说话,蓦地想到了什么,狐疑得打量秦筱远,“你也在那儿”
虽然带着点试探的语气,但她心里几乎是肯定的。
秦筱远没有否认,继续道:“我只是碰巧路过,但除了我之外,宫里负责紫霄殿值守的一个小内侍,名叫小安子的,也在。”
“哦”
慕容诺还是没听出来什么,配合着演了一个好似很惊讶的表情。
秦筱远原本是要吊她胃口的,看她那表情,突然感觉有人把敷衍两个字拍在自己脸上的感觉,顿时脸上的笑意都挂不住了,嘴角耷拉下来,无奈得翻了翻眼珠子。
“慕容诺,你跟着九王爷也这么久了,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还学不会顺藤摸瓜”
慕容诺就很想把刚才见血的柳叶刀插秦筱远嘴缝里,撬开他的嘴看看那条舌头到底有多毒。
“小安子是内侍总管詹廷雁一手栽培出来的,是他的干儿子。”
好嘛。
可算说到重点上了。
慕容诺大喘一口气,藏在背后想要抽刀的手默默放了下来,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今天上午在年会上发生的事,皇上现在也知道了”
“怪就怪在,皇上他并不知道。”
秦筱远压低了些声音,道:“昨夜年宴结束后一回寝宫,皇上就发病昏迷了,皇后留在荣安殿侍疾,虽然安排了整个太医院留宫会诊,但也将这消息压在了荣安殿内,不仅如此,她还将一众内侍宫婢换成了原来雍华宫的人,只留下了总管詹廷雁这一个皇上身边的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慕容诺不免惊讶。
秦筱远从袖笼里拿出了一块刻有【圣】字的令牌,“皇上赏赐给我的,可以随时出入荣安殿和沐仙阁,皇上病重,时日无多,需要大量珍稀难寻的药材炼丹延续生机,这些日子我在各城东奔西走,便是为皇上寻药。”
“皇上对你的信任,可比七王爷和九王爷还要多。”慕容诺撇撇嘴。
秦筱远笑了笑,那笑意却藏着几分无奈。
“对皇上而言,我不过是一只有几分聪明的忠犬罢了,你见过谁家的狗,比自己的亲儿子还重要的吗”
慕容诺蹙了一下眉头,“那你为什么……”
“自然有我的理由。”
秦筱远并不愿让她问出那句话似的,岔开话题道:“小安子出现在彩戏表演的地方,也是刚好发生了命案的地方,我不知道为何他会出现在那儿,但他一定不是去为皇上办事的,这些便是我来报的信儿。”
他顿了顿,又重新勾起熟练的笑意,“怎么样是不是告诉谁都无所谓,所以你也不必多心,我只是恰好走进来,又遇见了你罢了。”
秦筱远后半句说得话,慕容诺压根没听进耳朵里,若有所思了片刻,才很是不解得问:
“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们这些”
在慕容诺的眼里,秦筱远就是个永远猜不透的,谜一样的男人,他看似帮着七王爷谋夺皇位,实则又为了皇后暗地里做了不少事,但随着事态不断的发展,他做的越来越多的事浮出水面,又突然发现,原来他一直是听命于皇上的人。
可现在……
不管小安子的出现是为什么,到底和凶案有没有关系,以他的立场来看,这件
事就算要报信儿,也该是报给皇上,或者皇后,又或者是七王爷才对。..
就算轮,也轮不到九王爷这边啊!
秦筱远虚握拳头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回答她,“你不用乱猜,我来大理寺报信儿,自然是有所权衡,但绝无利用你或者九王爷的心思,只是想这案子能快些水落石出,因为……”
“因为什么”慕容诺追问。
秦筱远瞥了一眼停尸房的门外,远远看到一袭紫袍的身影快步向这边而来,隔着老远,他好似都能看到那人头上簪着的翡翠簪子,明明就是一根素簪,却绿的格外惹眼。
他收敛视线,垂下眸,声音极轻,好像刚说出口,便会消散在空气里。
“国丧将至。”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