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风,你又救了我一次。”
沙哑到像是从沙砾上面磨过的声音,从慕容诺的唇齿间慢慢挤出来。
她直勾勾盯着沐清风,从他的脸到肩膀、胸口和腹部,看到那几乎覆盖上半身的纱布和透出的血迹,她的眼泪顿时涌出眼眶,顺着额角滑落到枕头上。
“一定很痛吧”她哽咽着问。
沐清风替她擦了擦脸,脸色平静却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怒是喜。
“诺儿,我有件事要问你。”
慕容诺一怔。
沐清风的语气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冷淡和严肃,不冷不热的态度,更是让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好。”她微一颔首。
沐清风深吸一口气,又沉沉吐出去,哑声问:“你是不是故意让凌娆抓走的”
慕容诺蓦地眼瞳一颤,“我……”
皇宫,冷宫偏殿。
东方之既白,雪停晴见。
红墙下,几个宫人在忙着清扫积雪,今日慕容锦华便要搬回雍华宫了,出冷宫的那条路,要一尘不染才行。
殿内,内侍总管詹廷雁正在传旨。
“……慕容锦华复皇后之位,今夜与朕共赴年宴,犒赏百官,钦此。”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已换上凤袍,戴上凤冠的慕容锦华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宫婢扶着她慢慢起身。
脸颊上的伤痕被脂粉盖着,倒是不太能看出痕迹,只是比往日的妆容厚重了点。
“总管辛苦了,一大早便来冷宫宣旨,听闻皇上昨儿个昏厥,不知现在如何了”慕容锦华一边问,一边用眼神遣开伺候在侧的宫婢。
等偏殿里只剩下他们俩,内侍总管才回答:“皇后关心皇上,应该自己个儿去探望,才能更显夫妻情深呐!”
“呵,”慕容锦华一声冷笑,“夫妻你见过这么相见如仇的夫妻吗昨晚,为何你没动手”
她皱着眉,眼神冷冷得盯着那詹廷雁,仿佛一种无声的质问。
詹廷雁缓缓直起身子,抬眸看向她,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还是一贯的不紧不慢。
“皇后娘娘,昨夜虽然九王爷夜闯禁宫,气昏了皇上,却不是个好时机,这靖国太子还没立呢!”
“那你为何也不来冷宫帮忙你知不知道本宫……”
慕容锦华不掩愠怒,凤眸中射出慑人的寒光。
詹廷雁摇了摇头,“我为您将两个大活人运送进宫,宫里上下各处都需要打点,更要小心行事,昨夜若我来冷宫护您,这不是等同于将你我之间的秘密,公之于天下吗您苦心筹谋数年,眼看着便要得偿所愿,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因为一点小小的委屈和伤而前功尽弃”
他慢慢走近,抬手屈指在慕容锦华受伤的那边脸颊上蹭了蹭,然后将手收回到鼻边,一边轻嗅脂粉的香气,一边笑道:
“皇后放心,等七王爷当上太子之日,便是皇上驾崩之时。”
“到时候,我一定要让沐清风和慕容诺对我昨夜之辱,百倍奉还!”慕容锦华狠狠咬牙。筚趣阁
詹廷雁往后退了两步,就像刚才的举动从未发生过,他恭恭敬敬得弯下腰,向慕容锦华行礼。
“皇后娘娘,老奴这便退下了,今晚年宴所用之衣物和首饰,都已着人送去雍华宫,都是您素日里喜欢的,今晚是您重登后位的大好日子,老奴在此提前恭祝您凤体康健,花红千载。”
“哼,”慕容锦华微微一笑,冷了一夜的脸色,这才有几分缓和,“有你忠心于本宫,我还有何发愁的,去吧,我也要离开这座阴森恶心的冷宫了,记得那间暗室要处理好,不要留下一丝痕迹。”
“皇后娘娘尽管放心。”
詹廷雁转身而去。
慕容锦华看着他的背影和灰白的发,眉眼再次沉了下来,凤眸里滑过讥诮的冷光,嘴唇微动,仿若自言自语。
“要不是本宫的最后一份【娆花】赏了你,你又如何会背叛皇上而忠于本宫你的主子没有为我所控又如何,你这只残缺不全的狗不还是乖乖听我的话了,等本宫独揽大权之后,再送你一份大礼,让你早登极乐,继续做个听话的狗奴才,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