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秦丞相所言,父皇此举,未免太过冒险,腹背受敌十战九输,这是兵家大忌。”
沐清风眼神暗暗一沉。
他所想,便是慕容诺所想,甚至,他们此刻想到的,比秦筱远和沐铎怀疑的更加危险。
【火石炮】的制作手札一旦落到老皇帝手中,天下之战便如箭在弦上,只等那一声号令了。
而他为了得到这本手札,又到底做了什么
凌家、慕容家相继倾倒,矿山的大批硝石、甚至是已经充入国库的那一大批楚国乌铁!
在苏州城里秘密运送乌铁的徐太平,当真只是为了赚一笔国难财吗还是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受人所用
沐清风已经详阅了【火石炮】的制作所需,乌铁便是最好的炮筒用材,而老皇帝得到这一批乌铁,竟是利用了他这个儿子。
那么,现在那一大批硝石在哪,或许不会有第二个答案了。
沐清风所说的兵家大忌,自然也是把兵法当饭吃的沐铎和熟读天下百家所学的秦筱远心知肚明的。
正因此,他们今日才来了一趟九王府。
沐铎低垂着眼眸,轻叹了一口气,“老九,就算父皇敢赌,那你敢吗他不是靖太祖,除了当年营救祖父和先太子于渭水,他从未上过战场,当年若非慕容云老将军,父皇可能会和太祖、先太子一样命丧渭水。.
就连后来攻下桑城和其他三城,将楚君逼退渭水边境三百余里,逼着楚国送来降书和质子,也是慕容云老将军带着三千玄甲军背负血海深仇而战的结果,父皇的心中……从未放下过此事吧”
新皇继位,万名却在为慕容云这个大将军歌功颂德,慕容锦华坐上皇后之位,也是民心所向,就好像这靖国的江山,沐家一人是坐不稳的,须得慕容家一起坐着。
“皇上,从未放下对慕容家的忌惮,今日的局面,两位王爷不是早有预料吗”秦筱远也跟着开口。
只有慕容诺,听得心口咚咚如雷。
她对过去的那些事知之甚少,也从来不知道老爹十几年前几乎杀出来一个天下,可她却非常清楚,老爹从未恃功而骄,他是一个把忠字刻在骨血里的臣。
可惜从古自今,帝王多疑。
“胡将军已经递了折子,想要调用卞城的储备军,父皇迟迟不予答复,老九,我只是看到不想天下大战,靖国一败涂地。”沐铎直接交了底牌。
秦筱远皱了皱眉,也接话道:“便是军粮充沛,与楚军交战,尚有胜算,但夺天下,实在凶险万分,九王爷,让皇上交出储备军的兵权,借此打消他的念头,不知您可否相助七王爷”
慕容诺看着两人一副就差把忧国忧民字写在脸上的神情,心里估摸着,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火石炮】的吧
要不,就是两个人都演得太好了。
“加上储备军,皇兄手里就有三精兵了。”沐清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样强大的兵力,加一个丞相辅佐,真是篡位都绰绰有余了。
沐清风看得明白,他们的父皇难道看不明白么,可沐铎还是找来了,他的心思真如他所说吗
沐铎沉吟片刻,抬眸看向沐清风,转口道:
“凶手是原【雷记画坊】的画师纪章,我已经将他送去大理寺交给朱谨了,剩下的交给你来处置。”
“真的吗!”
慕容诺这边又惊大了眼睛,凶手居然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现过!
她眼前立刻浮现那个身材高瘦,穿着青灰色布衫的年轻男子,可在画坊里相遇时,他连沐清风和自己的身份都没有认出来,他为何会杀人设局陷害沐清风
这思路不太通顺啊!
看到慕容诺满脸疑惑,秦筱远解释道:“七王爷刚回城时,有个官员为趋附王爷,送了一幅【醉
云画坊】的《晚景江山图》给他,被我一眼识破是仿画,七王爷由此追查到一个画坊的老板——雷钟南。
“雷钟南承认那幅画是他命手下的画师纪章所画,因为不想受牢狱之灾,便赔了一大笔银子给我。”
沐铎接着道:“直到昨日,有个神秘人往七王府里送来三幅画……”
他用眼神指了一下刚才秦筱远递过来的那几张宣纸。
沐清风和慕容诺对视一眼,这才打开纸来看,顿时一惊。
第一张纸上画的是一个端坐在树桩的男子,与何大生长相一模一样!
第二张纸上画的是一个躺在地上,双臂为枕的男子,和谢二一模一样!
第三张纸上画的是一个无脸男,躺在叶舟上,死状与雷钟南完全一样!
“我认出来,这些画和纪章的手法十分相似,但我并不知道他如今在何处,找了十几家画坊,最后竟然在已经歇业的【雷记画坊】找到他了。”沐铎一声嗤笑,“最可笑的是,他竟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杀的这三个人出现在老九的地盘上。”
“他为何要杀这三个人,还要将他们的死状绘成画”慕容诺急着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