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有言笑了一下,“师父以为我有话跟你说,才故意不让侍卫和马夫跟来的吗”
慕容诺顿时愣住,难道自己猜错了
“师父猜得不错。”
易有言却好像看出她的心思一般,伸手向前指了指:“下个路口左转的巷子里,便是我家,有一样东西,我想让师父先看看。”
“好。”慕容诺点点头,继续和他一起向前走去。
一会儿功夫,两人便来到易有言的家中,这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宅子,没有大户人家的庭院花园,看起来就像是慕容诺在王府居住的那个小院差不多大。
宅子前面的空地上种了一棵枣树,这个时节,挂在枝头的枣儿正要变红,一粒粒很是饱满。
慕容诺站在树下,看得新奇,抬手就能摸到树梢尖尖上坠着的小枣子。
“再过半个月才甜。”易有言从屋里端来茶水和灯台,放在枣树旁边的小桌上,一朵小小的橙光晕散开,院子里也像是有了一点点温度。
慕容诺回过头,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在咸城里看到枣树。”
小时候,她随父亲去乡下调研,父亲蹲在一颗很大的枣树下验尸,她就爬到树上偷枣子吃,后来知道那具尸体在枣树下埋了七八年,再一想到枣树的养分……她吐了整整三天三夜。
奇怪的是,自从那次之后,她再去看父亲验尸就没有任何不适感了,甚至在一旁吃饭也无所谓,父亲说,她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以后会是他的接班人。
想到父亲,想到那个冷冰冰,到处是金属器械和验尸工具的手术间,慕容诺有一丝丝伤感从心底冒出来。
“师父,你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再回过神来,慕容诺吓了一跳,因为易有言居然站在她的面前,弯下腰和她对视在一起,近的她好像能把呼出来的气喷到对方脸上。
“啊”她后退一步,强装镇定得摇头,“没什么,那个……你刚才说什么了”
易有言慢慢站起身子,意味深长得勾了勾唇角,“我刚才说,咸城的土壤很难栽种枣树,尤其是这种刺枣,这应该是城里唯一的一颗。”
慕容诺‘哦"了一声,又疑惑起来,“那你为什么要种这个”
“刺枣是我父亲故乡的树,我想他的时候,就在这棵树下坐一坐,和树说说话,就好像和他说话一样。”易有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师父,坐下说吧。”
慕容诺依言坐下,端起茶杯闻了闻,是一种植物的清香,和茶叶的香气很是不同。
“是刺枣的嫩芽,春天采收后加以炮制,再收藏到秋天,喝了可以安神助眠,清心静气。”不等他问,易有言便解释道。
慕容诺尝了两口,齿颊留香不说,确实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沁润感向身体里散开。
“很好喝。不过你想让我看的是什么,不会就是这颗枣树或这个刺枣茶吧”慕容诺问道。
易有言淡淡一笑,“就是刺枣茶。”
说着,他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些细碎的乌红色碎片,不仔细看,和茶叶很是相似。
“这东西……”
“今日早些时候王爷交给我一包茶叶残渣查验,其中有菊花和绿尖,均出自卞城,还有一种微量的碎末便是刺枣茶。”
“也出自卞城吗”
“不,出自越国。”
“哦……”
被科普到了。
慕容诺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脑子里蓦得灵光一闪,等一下!.
“你刚才好像说,这枣树是你父亲家乡才有,你……”
易有言默了默,道:“我真正的父亲曾生活在靖越边境,靖越战乱时随难民逃入靖国,辗转多地后来到咸城落脚,但后来身故,我被养父母收留,养父是个仵作
,没有子嗣,待我如己出,也从未告诉过别人我的身世。”
这番话,足够让慕容诺震撼好半天。
她怎么也想不到,易有言还有这样的身世,那就是说,他是南疆人的后代!
“这棵树便是父亲临终前栽种,费尽心血养护才得以成活,他说叶可以飘向远方,但永远不能忘了根在何处。”易有言继续道。
慕容诺呆呆得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易有言看了看她的神情,很是自然得转开了话题,“刺枣树嫩芽做茶,在靖国十分罕见,而知道刺枣和菊花相克,长期喝下会使人心脉受损,伤及大脑且无法查验出毒性这一点的更是绝无仅有,所以王爷正在调查的这个人,很可能是个精通药理的越国人。”
“那你为何不尽快告诉王爷,这可是重要线索啊!”慕容诺腾的一下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