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轮比赛结束了,总体而言,比赛的进程和赛前的预测相差不大,比赛越到后期,留下来的棋手实力也越加坚强,因此爆出冷门儿的情况反而更难出现。
至于王仲明赢了李元豪,如果是在比赛的第一轮或第二轮,或许会有人将之视为爆冷,不过在其第三轮战胜朴泰衡之后,还有谁会为第四轮的比赛结果感到意外?
四轮比赛过后,人数较少的组已经决出出线者,人数较多的则还要下最后一轮,普通组中已经决出的棋手韩国有三人,中国有两人,日本有一人,倒也和现中日韩三国在世界棋坛上的位置相符合。
没有必要抽签了,还需要下最后一轮比赛的对手已经决定,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又或者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前进一步踏进三星赛本赛的大门,还是临门一脚把球踢飞?不管怎样,明天一战答案就将知晓。
“走啦,已经出线了的,还有明天要参加第五轮比赛的今天晚上集体会餐!老话说的好,皇帝不养饿兵,今天晚上吃饱喝足,明天全力冲刺,能拿几个出线名额就拿几个!”第五轮比赛中普通组还有四位中国棋手,如果这四位棋手都能出线,那么中国代表团出现前所要达到的目标便已经实现,黄德志知道什么时候该给棋手们鼓励,和刚到韩国时不同,请个位数的棋手吃一顿晚餐,棋院的活动经费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耶!”知道今天晚上吃饭不用花钱,一些年纪较轻的棋手开心的叫了起来,已经拿到出现名额的人固然是心花怒放,明天还需要再努力一把的人又何尝不是斗志倍增。
“黄院长,我也参加会餐行不行,自费!”武亦东凑热闹的叫道,他是为数不多的第一轮淘汰后还留在首尔的参赛者,钱反正已经花了不少。还在乎这一点儿干嘛?
“呵呵,行,怎么不行,也不用你自费了,三瓜两枣,也不差你那一点儿。走吧。”黄德志心情正好,公款报销。十多个人一起吃饭,帐面上又看不出来,这时候讲什么原则,守什么本份,岂不是太扫兴了吗?他笑着说道,招呼着大家离开棋院。先回酒店,然后去找地方吃饭去。
“王老师,恭喜你呀。”下楼梯时,崔实源也从楼上下来,见到王仲明,他紧走几步跟上,两个人一起下楼。
“呵。谢谢。刚才在赛场里没看到你,去哪儿了?”王仲明笑笑后问道。
“噢,我去楼上发了个传真。对了,刚才在楼上碰到一位熟人,听那个人讲,比赛开始前的晚上,赵总长和大枝雄介,黄德志两位代表团的团长就你所在的d组出线者为谁打了个赌。赵总长押的是朴泰衡,大枝雄介押的是本田速人,黄德志押的则是你,这事儿是真的吗?”看了看周围,见大家都在往楼下走,没有人注意后边,崔实源压低声音向王仲明问道。
“呃.....。是吗?黄院长没和我说过呀。”王仲明摇了摇头答道。
“应该错不了,那个人说他等会儿还得去商店买高丽参,明天赵总长就要把这枝做为赌注的高丽参交给大枝雄介或者黄德志呢。”崔实源答道。
“呃......,呵呵。怪不得他这么大方今天要请客吃饭。”听了崔实源的小道消息,王仲明笑道——以赵林昌的身份地位,送出的礼物肯定值不少钱,白白赚了一笔,也难怪他会乐得合不拢嘴。
“呃,你对这个消息好象并不怎么意外的样子?”见王仲明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惊讶或者奇怪的反应,崔实源好奇的问道。
“有什么好意外的?黄院长平时也喜欢和别人打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赌,他和赵总长,大枝雄介理事都是老朋友,这种事儿很正常。”王仲明答道——虽然有被人当做工具的嫌疑,不过这种程度的被利用实在也算不了什么,如果这都要计较的话,那什么事儿也都不用做了。
“呃.....,我不是说那个。”崔实源一愣,他明白对方想法的重点和自已有偏差——哪个国家都有喜欢赌的人,韩国人就连好朋友之间下棋也常常喜欢押上小金额的现金以增加趣味性,所以那三个人打赌本身并不是重点!
“那你说的是哪个?”王仲明问道。
“我说的是,你似乎并不觉得黄院长押你能够获得出线权是意外——要知道那个时候比赛还没有开始,无论是棋界专家,还是普通棋迷,d组中一致认为出线的大热门是本田速人,朴泰衡,陈启楷三位,当然,现在朴泰衡量和陈启楷都已经淘汰出局,你明天要和本田速人争夺出线权已经成为事实,但四天前,黄院长就认为你比陈启楷机会更大,你不觉得这很神奇吗?”崔实源解释道。
“......,很神奇吗?......呵呵,你是想说黄院长会算命吧?呵呵,我和你的想法一样。”王仲明笑笑。
“.......”崔实源翻了翻白眼儿——他从那位韩国棋院的职员口中听到那三位位高权重者打赌的事儿便准备将之做为三星杯比赛中的花絮写出来发表,碰到王仲明本打算再想挖出些有意思的内容补充,却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难道自已写稿件时真的要把黄德志写成位‘黄半仙’?
“咦,那不是李元豪吗?”说话之间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出了棋院大楼,王仲明忽然看到马路对面的的水泥台阶上坐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人,身边还放着两听啤酒,其中一个已经空空如野,另外还有一个握在那个少年手中,看样子已经喝了一半。
“呃.....,真的是他,怎么回事?他从来不喝酒的呀。”崔实源闻听顺着王仲明的视线望过去,发现果然是李元豪,他奇怪的自言自语道。
“......该不会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吧?”王仲明怀疑道。
“......,说不定......,他对今天的比赛很看重,棋输了,心情难过也在情理之中。”崔实源叹道——虽说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实力再怎么强大的棋手也都有走麦城的时候,但李元豪终究只是一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棋手,三星杯预选赛坚持到第四轮并不是见容易的事情,眼看再有两轮就能闯入本赛,成为三星杯历史上第三位以非职业身份进入三十二强的棋手,结果却是功亏一篑,中途倒下,心理受到的打击恐怕比成年棋手重上几倍吧?
“.....,还是看看他去吧。从来不喝酒的人喝起酒来很容易醉的。”想了一想,王仲明说道——之前对这位韩国的年轻棋人谈不上什么好感,不过,曾已何时,自已也有过李元豪此刻的经历,看到对方如此痛不欲生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感慨。
“好。”崔实源本来就想过去看看情况,现在王仲明主动提出,他自然不会反对,两个人过了马路,来到李元豪的近前。
“李元豪,你还好吗?”扶着李元豪的肩膀,崔实源轻声问道。
李元豪抬起头来,他喝的已经不少,眼光都有点儿发散了,“......呃.......,崔记者,是.....,是您呀,正好.....,坐下来.....喝......”聚了半天的焦,终于认出摇自已肩膀的是谁,李元豪大着舌长说道,同时伸手摸索着把地上那听还没打开的啤酒递向崔实源。
“好啦好啦,还喝什么喝,都醉成这样了,我送你回去。”把啤酒从李元豪手里夺下,崔实源气道——这幸而被自已看到,若是没有,照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搞不好对方今天就会醉得露宿街头,万一过马路时再发生什么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
“回去?.....回哪里去?”酒醉三分醒,李元豪虽然醉得连认人都很困难,但心里却明白的很。
“道场呀,你现在不是住在道场吗?”崔实源说道,伸手要去搀李元豪起来。
“不,不回去.....,回不去呀.....我没脸去见权老师!”猛的把崔实源的手甩开,李元豪叫道,同时眼泪也从脸上掉了下来,“回不去呀.....,中午还保证说要带好消息回去,可是.....,可是.....”悲从中来,李元豪声音哽咽着,从崔实源手中抢回啤酒,他往口中灌着。
望向王仲明,崔实源无奈地苦笑摇头,他不知道王仲明能不能听懂李元豪说的是什么,不过身为棋手,对方肯定能猜到李元豪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做为今天比赛的对手,即使知道李元豪会成为这个样子,难道人家就可以手下留情,让你晋级吗?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送他回去吧。喝成这个样子,一个人呆在外边太危险,你知道他住哪里吗?”王仲明的确听不懂李元豪刚才说的是什么,不过听不懂并不等于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知道,他现在住在权灿熙道场,只是,他不愿意回去。”崔实源答道。
“为什么?”王仲明问道。
“唉,因为他向权老师说会带好消息回去,谁想棋输了,他觉得没脸见权老师。”崔实源叹道。
“......,不管那个了,我去叫出租车,你告诉他随便去哪里好了,等到了道场就随便他闹。”王仲明闻言苦笑——因为输给自已就没脸回家去见师长?自已就那么的不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