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热情把叶冲迎到一处茶室,先端上绿茶和赤福豆沙糕,让他暂时休憩。
茶室前是一个开满了小白花的草坪,没有修剪过,显得有些凌乱,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一种天生自然、毫无雕琢之感的美丽。
老板娘满脸都是市侩的样子,一边招呼店里的伙计去收拾房间、为客人准备泡温泉的物品,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叶冲闲扯。
这是温泉谷最老的老店,寡居的老板娘已经是这家温泉旅馆的第6代传人。
旅馆为木结构,楼层和走廊上下回转,有如迷宫,墙壁以石头和木头为基调,古朴粗犷。
老板娘说,这是随地下泉源岩层而建的,店里有六个泉质不同的源泉,但整个温泉谷的地热山泉独此一家。泉水就从旅馆的地下涌出,换句话说,旅馆是建在泉源上的。
六个源泉供应着九个浴槽和浴池的温泉用水,随流随走,不再回收循环。
老板娘拍着暖水袋一样的胸保证:“本店在这方面是货真价实,因为我们是百分之百的天然温泉。”
叶冲只是静静的喝茶,一句话不说,眼睛始终不离兀自昏迷不醒的女人。
“这位小姐怎么了,要不要我给你叫医生?”老板娘不放心的道。
叶冲一声不响的从怀里抓出一把钞票甩过去,“从现在开始,你的嘴我买下了,我让你的嘴巴干什么它才能干什么,懂吗?”
每个人都有尊严,但尊严是可以收买的,关键要看你出的钱够不够多。
很显然,叶冲给的钱不要说买她的嘴巴,就算抽她一顿嘴巴都足够了。
没想到老板娘居然露出几分怪异的神色,“小伙子,你想让我用嘴干什么,我保证让你满意。”
叶冲忍着呕吐的冲动,只说了五个字:“我让你闭嘴!”
这家温泉旅馆建在山腰上,格局不大只有4个房间和九个温泉池槽,还有一个露天的温泉坑,剩下的都是翠绿的枫叶树和挺拔的竹林。
每一个房间就是一栋只有一层的木屋,配有独立的庭院,打开窗就是一个别样的世界。
可以想象,到了秋天,这里不再是一片翠绿,而是一片艳红。置身于这样精致的自然环境中,心中除了一个“静”字,便无任何的杂念。
叶冲走进了自己选定的浴场,这个地方不大但是胜在僻静,木制长廊被幽深绿意包围,深红墨绿交映之下更显宁静。
由于离其他几个池比较远,隔断也是借助房屋本身的墙壁,就算闭上眼睛倾听,听见的亦只是外面的鸟鸣和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而已。
檐角挂着的风铃没有挂上纸片,随着风轻轻的摇晃着,把山风的温柔呈现出来。
连那一池温泉,被设计成荷叶形状的边沿装着深绿的池水,看起来也分外舒适宜人。
江红颜躺在池水中,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墨一般散在水中,一身冰肌玉骨销魂到让人看一眼便无法呼吸。
叶冲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笑意,一把扯掉身上的浴袍,露出一身遒劲的肌肉,身上那一道道斑驳的伤疤仿佛是岁月的年轮。
他一步步走进池水中,半阖起眼睛透过各种雾气望向浅蓝色的天空,在水中舒展身体,放空思绪之后意识很快就变得恍惚,徜徉在现实和幻境交际。
浮在水面上的清酒已经熏染的整个空间都是清浅的酒香,他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没有忍住的一口喝干,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醇厚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四肢百骸俱是通畅,他感觉毛孔都已张开,向外散发着带着酒香的水汽。
哗啦一声,他从水里站起身来,一步步来到女人面前,轻轻托起女人的下巴,嘴角轻扬说了声:“男人恐惧症,呵呵……”
说罢,他将女人紧紧的揽在怀中,手指在虚空一划,那件薄薄的红色纱裙便顺着女人光滑的胴体落了下去……
西边天空上斜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好似是用极粗的毛笔,醮着火红色的颜料挥毫而成的。
越是接近日落的地方,红云越是鲜艳,而越远的地方,好象红色中调进了墨,而又没有完全调匀。
十字型红云的边缘,呈现出杏黄的底子,似乎所有的红色是涂染在杏黄的底色上。
在涂得较淡的地方,还露着一丝一丝的黄色。
在巨大的“十”字的空间里,绘上了一道或一簇的红云,共同烘托着这“十”字的红色,艳丽无比。
在中天,青白色的天幕上,也点染着一些斑驳的红云,如同漂浮灰色海水中的斑斑血迹。
与中天的青白和晚霞的火红相对的是,大地已是一片墨色。
在远处天地相交的地方,呈现为一道绵延起伏的曲线,那也许是山,也许是树的轮廓。
大地的黑暗中,有一道隐隐约约的蓝色,那也许是一座小镇,是小镇黄昏时的灯光,只是寂寞得如一队蓝色的幽灵,趁着黑暗开始活动。
夕阳好似在天外,温泉谷好似在夕阳中。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她慢慢睁开双眼,窗外温和的夕阳令她的眼睛稍稍有些灼热的刺痛,她只好重新闭上眼睛过了半晌才又睁开。
她发现自己正在一座优雅干净的房间里,清凉的晚风不住吹来,小小庭院中央的一簇花草便发出沙沙的响声。
周围的一切在她的眼里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一会儿虚幻一会儿真实,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还活着?
她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但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头绪,低头一看,整个人顿时蒙了。
自己的身上只盖了一条毛毯。
“你醒了,这里风景不错。”
她循声看去,这才发现叶冲正盘腿坐在屋外的廊下,优哉游哉的自斟自饮,说话间抓起一颗蚕豆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江红颜马上明白了什么,但她还是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叶冲斜睨了一眼:“什么可能不可能的?”
“是你救了我?”
“你觉得呢?”
“这……根本不可能……”女人焦虑的否认,她显然觉得自己本该死定了,绝没有活着的可能。
“不管可能还是不可能,你不都还好好的活着么?”
女人惶急的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为你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