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钟之后,他整个人往后便倒。
他身后正是他的一个同伴,眼看他的身子就要倒在同伴身上,那人猛然飞起一脚踢中了他的身子,没想到那体大身沉的大个子居然生生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小街对面,溅起一片血后再也没了动静。
那人放下碗筷来到叶冲面前,他虽没那么大块头,但同样个子不小,也许是因为他的两条腿比一般人要长得多,他头上戴了一顶破草帽,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之下。
他慢慢摘掉草帽,随手一甩,草帽刚好挂在面馆前那根灯杆顶上,顿时灯光弱了大半,这片空地上差不多只剩下星月光华。
那人慢慢竖起右腿直指天空,与左腿几乎成为笔直的一线,而他的两手却稳稳的抱在一起,嘴角挂着几分淡淡嘲弄。
“谭腿!”叶冲冒冒失失的惊道。
那人面上带了几分得色:“算你有眼力。”
叶冲点了点头:“神州武术里一直有“南拳北腿”支之称,这里的南拳指的就是洪拳,而北腿自然就是谭腿了。传说由谭姓之人所创,故名谭腿。据说这种腿法充分利用腿长力大的特点,讲究“拳三腿七”和“拳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套路朴实工整,左右对称,气势连贯。在攻防技击方面,较强地突出了北方拳派的特点,腿法多变,回环转折进退顺畅。演练时要求手、眼、身法、步协调一致,又要融内、外功于一体。十路弹踢之法,短小精悍、朴实明快、简便易学,老幼皆宜,是强身健体、活动筋骨的最好的锻炼方法,至今仍为广大群众所喜爱。”
那人得意的笑了,大笑。
可他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些东西恐怕都是吹牛都不上税,看了什么武林传奇之类的江湖节目我差点没笑破肚皮。盖房子的砖块,在他们发力的瞬间断成两截……好猛啊,那砖块下半断埋地上呢没看到?有能耐把竖放在地上的也给我踢成两截,才算是入门。在它们凌厉的步伐间,地上划出条精细的土沟……傻孩子,多划几条出来吧,卖鞋子的商家巴不得你们多划几道。”
那人脸色一变,“身为一个神州人居然嘲笑神州的古武,你真是可笑。”
叶冲摇了摇头:“我从来不嘲笑任何一种功夫,我笑的是骗人的东西。”
那人慢慢放下腿来,“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你马上就会知道,我的功夫到底是不是骗人的东西。”
叶冲瞥了一眼:“你干脆叫上那位一起来吧,我赶时间,不想让我老婆久等。”
那人轻笑一声:“我保证你老婆一定不会久等。”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定,他已然腾身而起,在空中一个披挂整个人便已到了面前。
一道残影在视网膜划过,根本看不到他如何出招,叶冲只是下意识的伸臂一挡,一记遁于无形的披挂腿生生劈了上去。
这一腿又冷又狠,关键是快得出奇,与先前那个力量型的家伙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叶冲身子一震,被这一腿抽出三步之外,他眉头一紧,拍了拍肩上的灰土,“好快的腿法!”
那人凄冷的一笑:“十二路谭腿名震已久,世人之所以对它存在误解,无非是觉得套路不过是花拳绣腿,但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搞清楚。难道古人真的会那么傻,他们会用固定的套路一招一式的跟你对战?之所以会给人这种印象,是因为过去的师傅根本不会把真正的精华教给徒弟,正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因此一代代古武传承也就越来越弱。其实所谓套路腿法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古武强者会精确拆分每个招式的精髓,然后根据实际对战的要求自行拆分组合,这才是古武的真正奥秘!可惜哪怕我当面告诉你,你照样还是不会明白,因为实际对战瞬息万变,你永远也猜不到我下一招会是什么样的组合!”
叶冲点点头:“嗯,这么说的话倒是还有点儿意思,起码你的说法已经快要说服我了。”
“怎么才能彻底说服你?”
“除非你能打倒我!”
那人朗声大笑,很快收起笑声道:“很快!”
“有多快?”
“很快很快!”他只说了四个字,但四个字说完时,他已经踢出了十二腿!
他的确很快,快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看来这人已经对十二路谭腿了化于胸,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到随意变化的地步!
看来十二路谭腿并不是浪得虚名,就好像一把刀,不在于它是否锋利,关键在于它在谁手中。
他说出四个字踢了十二腿,叶冲躲得一点都不轻松,也一点都不漂亮,但好在他都躲了过去。
这一波谭腿之后,他忽然对自己刚才的大话有些后悔。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时候想要挽回显然已经晚了。
叶冲真心不想打架,尤其是在今天晚上,因为他陪着女人逛了一天已经累了。
他本是一个精力充沛的男人,他热爱自由、喜欢热闹,但他实在受不了陪着一个女人跑到寺庙里瞎折腾。
更何况,他的虚弱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此时此刻,他的后背已经湿透!
但他知道,身为一个男人,他必须要扛得住一切,因为许梦琳就在山下的车上。
鬼才知道,这几个人收拾完他,会不会再去对付那个不相干的女人!
在外面,他可以为了帝国的利益牺牲一切,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必须义无反顾的担负起元首的责任,而且他必须义无反顾的为自己以及黑衣人找回失去的尊严,没有经历过那场阴谋的人当然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叫切肤之痛!
但在这里,他绝不能再让那位不相干的女人为自己牵连,事实上在米国的经历让他不得不重新认识那个女人,他只是没想到在过往的经历中他们会产生如此多的交集,而且在那个女人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凭这一点,他觉得付出一腔热血根本不算什么,尽管他很清楚这样做的代价是多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