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灵山拿到这个包裹之后,打开看了一会儿脸色就绿了,死真的绿。
这包裹里都是关于大将军林叶的罪证,都御史焦鸿把东西给他,还能有什么意思?
“这......”
聂灵山脸色为难的看向焦鸿:“大人的意思死,让我上风台的人去查查,这些事是不是都是真的?”
焦鸿笑道:“毕竟这是上风台的职责所在。”
只这一句话,就把聂灵山想婉拒的话给堵回去了,因为这确实是上风台的职责。
当年太祖皇帝创建上风台的时候,目的就是为了遏制当时言官肆无忌惮的风气。
上风台的职责死写进了大玉律法之中的,就算他想耍赖都赖不掉。
“我知道,此事会让聂大人有些为难,毕竟这事关才刚刚调入京州的一位大将军,地位着实特殊。”
焦鸿一脸信任的说道:“不过,想当年太祖皇帝就曾说过,上风台的人能被选进来,就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勇士,也是都是,是大玉的栋梁之材。”
说到这,焦鸿看向聂灵山,眼神里除了信任还有希冀。
“聂大人,此事若能办好,查明真伪,对于大玉来说至关重要,如果死真的,我与聂大人携手除此国贼,若是假的,我与聂大人合力维护栋梁。”
他话说的这么漂亮,这么正义,这么肃然,聂灵山实在是没办法再说什么。
聂灵山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确实很严重,请大人给我一两天的时间,我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仔细看看,也和手下人商量一下从何处入手。”
焦鸿顿时开心起来,拉着聂灵山的手说道:“聂大人不负上风台的传承,老夫深感欣慰。”
聂灵山心说上风台有个屁的传承啊,自从太祖皇帝立了这个规矩之后,御史台的大人们哪一个真敢和上风台的人推心置腹?
“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聂灵山拿起那个包裹,起身离开。
上风台这个规模很小的衙门,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聂灵山回去的时候步伐都变得格外沉重,因为他太清楚了,这个事不管怎么办他可能都不落好。
如果查实了的话,那功劳能是他上风台的?必然都是人家都御史大人的啊。
若是查着没问题,大将军林叶那边若是有什么怨气,都御史大人怕是立刻就会把上风台给出卖了。
从焦鸿处离开之后,聂灵山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脚步停下来之后,他才思考片刻有折返回去。
见他又回来,焦鸿还以为他是变卦了呢,立刻问了一声:“聂大人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忘了说?”
聂灵山道:“说来惭愧,我回来是想和都御史大人......借点钱。”
焦鸿一愣。
聂灵山道:“这件事太大了,都御史大人也知道若查下去,必是危机重重,我手下那些兄弟们,或许会有人受伤,或许会有人丧命......”
“说实话,他们拿着那点俸禄,一个月没人不到三两银子,却要去办这么大的案子,还可能因此送了一条命......”
听他说到这,不等他把话说完,焦鸿立刻说道:“这钱不能算是聂大人借的,是上风台的风闻刀笔门该得的。”
上风台的主官官称是风闻校尉,副官官称是风闻旅率,下边当差的,都被称之为风闻刀笔。
在大玉,一说起来谁谁谁是刀笔小吏,上风台的人就觉得自己也一起被看不起了。聂灵山见焦鸿如此慷慨,连忙不停的道谢,焦鸿正是用人之际,当然也不可能小气了。
他吩咐人去支取来一千两银子,让聂灵山带回去。
上风台虽然衙门不大,算算看也有数十名刀笔令,每人也就分个十几两,就能把这一千两银子分了。
聂灵山回到上风台之后,让人把副官朱小祝叫过来,也把所有兄弟都召集起来,等他和朱小祝商量好,再和大家把事情说说。
朱小祝三十岁左右,是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汉子,不过眼神倒是还算清澈。
他是聂灵山亲自挑选出来的帮手,是聂灵山的绝对亲信,为此朱小祝对他是一点也不感恩戴德,时不时就会把聂灵山骂几句。
要不是聂灵山把他从军中借调出来,他现在可能早就混到了五品偏将了。
“你是不是疯了?!”
朱小祝看完了包裹里的那些东西,他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看着聂灵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将军林叶现在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地位,是我们能得罪的?”
聂灵山叹道:“你话说的倒是轻巧,大将军不是我等能得罪的,难道都御史大人就是我等能得罪的?”
朱小祝:“聂灵山,我现在恨不得把你咬死,当年要不是你骗我,说带我到个清闲衙门,俸禄高又没事干,关键还备受敬重,我会跟着你来这种鬼地方?现在倒好,还要跟着你去死。”
聂灵山道:“你看你,又提这个,当年要不是你自己贪心,你能被我骗了?”
朱小祝:“你大爷!”
聂灵山:“我大爷已经仙去多年,请你不要打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朱小祝:“你大爷要是知道了,他都得下来扇你几个大嘴巴。”
聂灵山:“我不信,我大爷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朱小祝瞪着他,使劲儿瞪着他。
聂灵山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笑呵呵的说道:“这事确实死咱们上风台的职责所在,不能推辞。”
朱小祝:“我这些年,跟着你拿了什么好处了?现在拼命你倒是让我上了。”
聂灵山:“话不能这么说,我接的那些活儿,还不是七八成都让给你了?”
朱小祝:“你还有脸说,丢人不丢人?堂堂朝廷官员,为了补贴家用跑出去给人家主持红白两事,我说出去都怕被人笑掉大牙!”
聂灵山:“你收银子的时候,你还不是笑掉大牙了?”
朱小祝道:“主持一场白事五两银子,主持一场红事八两银子,我还要笑掉大牙?”
聂灵山:“这还是因为当官的身份才给的价,不然你想去给人家主持,人家就让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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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要是不想干,你把这些年我让给你的活儿赚来的银子还给我。”
朱小祝:“你想的美。”
他看了看那包裹,皱眉沉思起来。
大概过了半刻左右,他忽然眼神亮了,凑到聂灵山身前压低声音说道:“我想到了个法子,你照我说的做,这事就能遮掩过去,还保证不让都御史给你穿小鞋。”
聂灵山立刻问道:“你想到了个什么法子?”
朱小祝道:“你一会儿到了回家的时候,带着这些罪证出衙门,我带着兄弟们假装歹人,半路把证据抢走,然后一把火烧了。”
聂灵山眼睛都瞪圆了:“你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办法。”
朱小祝道:“又不是你给弄丢的,是被人抢了去,你势单力薄,当然是抵挡不住。”
聂灵山道:“那都御史大人要是问我,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证据带回家去呢?”
朱小祝道:“你就说,你知道事情紧急,所以把这些东西带回家是为了尽快找到办法。”
聂灵山想了想,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那就这么办。”
朱小祝笑道:“你放心就是了,这事不可能牵连到我。”
聂灵山:“嗯?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朱小祝道:“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可能出什么意外,你放心就是了。”
到了天黑之后,按照约定,聂灵山把焦鸿交给他的东西背好,离开衙门往家走。
到了一处比较僻静黑暗的地方,朱小祝蒙着脸就冲了出来,一脚就踹在聂灵山后腰上了。
这一脚,若他有十分力,他出了能有十一分,要说没点私人恩怨在里边,连聂灵山都不信。
一脚把聂灵山踹倒在地,朱小祝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包裹,他居然没拿,而是骑在了聂灵山身上,朝着聂灵山的脸就左右开弓给了几个大嘴巴子。
聂灵山都懵了,此时想挣扎,朱小祝却压低声音说道:“你最好老实点,不把你打的真受点伤,谁能信你,你以为是我想打你,还不是为了你好。”
聂灵山:“你最好是为我好。”
朱小祝一阵拳打脚踢之后,这才起身,伸手一指聂灵山:“把这个臭当官的裤子扒了,把他倒吊起来!”
那些手下也懵了。
聂灵山:“我劝你别太过分......”
朱小祝:“都是为了你好。”
他再次扑上去,不由分说的把聂灵山的袖口给撕了,用袖子当做绳子用,将聂灵山双臂给绑了。
然后把聂灵山的裤子往下一扒,好歹还是给聂灵山留了一分体面,裤头留下了。
再然后把裤子撕吧撕吧,捡着其中一团塞进聂灵山嘴里。
干完之后,朱小祝一招手:“风紧扯呼。”
聂灵山心说你-他妈的这是风紧扯呼?你-他妈的这就是打爽了扯呼。
朱小祝带着几个懵了的手下跑了,把那份罪证也带走了,若在把这事给忘了,单纯的就是打聂灵山一顿,那接下来他俩绝对是不共戴天的死仇。
没多久,消息就传到了焦鸿耳朵里。
焦鸿带着随从急匆匆的赶到现场,发现聂灵山依然是狼狈不堪。
据说刚才是被人绑在巷子口的灯杆上了,裤子也没有,还鼻青脸肿的。
原本他还不信,此时亲眼看到,才知报信的人说话其实还算比较保守了。
“聂大人,聂大人?”
焦鸿走到近前叫了两声,聂灵山则扭过头,哪有脸见焦鸿。
“聂大人,没事吧?”
焦鸿又叫了一声。
聂灵山忽然跪下来道:“下官无能,竟是被一群毛贼给劫了,他们怕是以为下官带着的是什么值钱物价,给......抢走了。”
焦鸿一看他委屈成了这样,连忙劝慰道:“丢了就丢了,聂大人无需如此自责。”
聂灵山道:“可如此大事,下官担待不起,愧对大人对下官的信任......”
焦鸿道:“都是些书面上的东西,我交给你的是我让人抄录的一份,我这里还有,你不用那么难过。”
聂灵山一抬头,眼神里就闪过了两个字......我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