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晨雾裹着麦香漫过下邳城门时,展昭正骑着火龙驹在官道上嘚瑟。赤红马鬃随着颠簸扬起火星,鎏金笼头在朝阳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偏他还时不时扯着缰绳让马匹人立而起,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先生。\"诸葛亮抱着缩在马车角落,额间龙纹被颠得忽明忽暗,\"子龙将军赠马时说过,这匹踏焰格外骄傲,要小心驾驶。\"

\"所以呢?\"展昭反手从鞍袋摸出酒囊灌了口,辛辣酒气惊得火龙驹又蹦起三尺高。

\"您骑的是马,不是爆竹。\"少年忍无可忍地掀开车帘,\"从琅琊到徐州八十里路,这马踏碎了一处田埂、惊飞三群信鸽,于禁将军的投诉信怕是比我们先到徐州府衙了。\"

\"这叫提前演练!\"展昭突然勒马横在道中,玄色鹤氅扫过车辕,\"等江东水师打过来,你指望敌军列队等你布阵?\"他指尖星火点在诸葛亮眉心,\"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哎!\"

火龙驹突然撒蹄狂奔,展昭的纶巾被树枝勾住,露出鬓角几缕早生的华发。诸葛亮望着那道歪歪斜斜冲进城门的红影,突然想起来泰山谣传\"谋主有三害:酒葫芦、破鹤氅、人来疯\"。

下邳城的晨钟撞碎薄雾,展昭在城门口险些撞翻运粮的独轮车。守城老卒眯眼瞅了半晌,突然将长戟往地上一杵:\"军师这马,是偷了糜二爷的胭脂盒染的?\"

\"去去去!这是子龙亲赠的踏焰!\"展昭甩着沾满草屑的鹤氅,忽然愣在护城河畔。水面倒映的城墙焕然一新,包铁的闸门换成了轨道,满载稻谷的板车正顺着斜坡滑向粮仓。记忆里那些刀劈斧凿的守城痕迹,如今全被青州匠作坊特制的\"愈合泥\"填平,缝隙里还钻出几簇嫩黄野菊。

诸葛亮捧着舆图走近时,正听见展昭对着城墙砖傻笑:\"当年陈公台为防袁术,往墙缝里浇铁水时,可想过会开出花来?\"

\"何止开花。\"少年指尖掠过砖面星纹,\"于文则将军上月改建瓮城,在夹层种了驱虫的艾草。\"他忽然指向城墙拐角,几个戴藤盔的老匠人正在调试巨型水车,\"那是陈太守设计的'活水盾',遇火攻可自动喷淋。\"

展昭的醉眼忽然清明。他清晰看见水车齿轮间流转的文气,正是陈登特有的\"地脉共鸣\"之术,这位昔日的一家之主,竟把整个下邳改造成了会呼吸的巨兽。

市集喧嚣漫过朱雀街时,诸葛亮正被展昭拽着往酒楼钻。玄色鹤氅扫过新铺的青石板,沿途商贩的招呼声此起彼伏:

\"军师尝尝新酿的桑葚酒!\"

\"小先生看看新到的会稽纸......\"

\"前头糖画铺子能画八阵图哩!\"

展昭突然驻足在一栋三层木楼前。鎏金牌匾上\"观澜阁\"三字龙飞凤舞,可当他看清落款时,裂纹瞳孔骤然收缩,竟是陶谦次子陶应的笔迹。

\"两年前这地方还是箭楼。\"诸葛亮翻着政务厅的邸报,\"袁术五十万大军压境时,陈太守在此处架了十八架床弩。\"

少年话音未落,展昭已闪身蹿上二楼。凭栏处,青衫文士正与三名商贾谈笑风生,腰间玉佩刻着徐州陶府的螭纹,正是当年被曹操吓破胆的陶二公子。

\"陶仲礼如今倒是滋润。\"展昭倚着廊柱轻笑。记忆里的纨绔子弟,此刻正捧着青瓷盏细说茶经,袖口露出的《徐州货殖志》还沾着泥点,俨然是个勤恳的田舍郎。

诸葛亮却盯着陶应对座的灰衣人。那人斗笠压得极低,可斟茶时露出虎口的老茧,分明是常年握刀的手;左侧的胖商人耳垂缺了块肉,正是箭簇擦过的伤痕;最右侧的文士虽然儒雅,可腰间算珠的排列方式有古怪。

\"颍川陈氏的暗桩。\"少年突然传音入密,\"我在泰山暗格楼里见过。\"

展昭的星火在掌心凝成三枚铜钱:\"陶二身边坐着曹营细作、袁绍旧部、江东探子,偏偏还能谈笑风生。\"他突然将铜钱弹向柜台,掌柜接钱的手势赫然是黑山军的暗号,\"这酒楼有点意思。\"

雅间门扉洞开的刹那,陶应手中的茶盏\"当啷\"坠地。他望着门口玄色鹤氅的身影,脸色煞白如当年被曹操铁骑围城时。

\"军、军师......\"昔日骄横的二公子竟哆嗦着行了个大礼,\"应近日遵照陈太守嘱咐,在城南新垦了三百亩......\"

\"仲礼兄的茶不错。\"展昭自顾自坐到主位,指尖把玩着灰衣人的斗笠,\"武夷山的大红袍,掺了三成荆州黑茶,可是糜子仲教你的拼配法子?\"

满座皆惊,鸦雀无声。

日影西斜时,展昭拎着顺来的桑葚酒晃出酒楼。诸葛亮望着瘫软在地的陶应,突然发现他袖中滑落的药方,正是治疗惊惧之症的安神散。

\"先生为何不揭穿?\"少年追上展昭时,火龙驹打量着四周的。

\"揭穿什么?\"展昭醉眼朦胧地指着城墙新刷的《泰律》,\"陈元龙不是普通人,于文则现在练的三万新兵也能出师了。\"他忽然将酒液泼向空中,星火炸成徐州全境图,\"看到那些蓝点了吗?每个都是陶二这样的'棋子'。\"

诸葛亮额间龙纹骤亮。图中成百上千的光点正在移动,豫州的粮草、荆州的弩机、甚至塞外的战马,都顺着\"黑线\"汇入徐州,又化作治水的青石、疗伤的药草、拓荒的犁头。

\"主公的江山。\"

\"是蚂蚁搬家搬出来的。\"展昭突然正色,\"记住,陈元龙是盐,于禁是火,陶应就是那勺提味的糟粕,既然决定了相信他们能够治理好这片区域,就不要打断他们的节奏。\"

暮色吞没城墙时,新任下邳令的马车驶过观澜阁。陈登的咳声混着《水经注》的翻页声传来,车帘晃动的刹那,诸葛亮清晰看见他朝酒楼方向比了个\"三\"的手势。

\"三个月。\"展昭打着酒嗝翻上马背,\"这帮'官盗'还能逍遥三个月。\"他突然俯身揉乱少年的发髻,\"要不要赌赌陶二会卷走多少钱粮?\"

火龙驹的嘶鸣惊起寒鸦阵阵。诸葛亮望着展昭歪斜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疯癫的谋主像极了徐州城墙的野菊,在废墟里扎根,于暗处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