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的深冬,寒气愈发凛冽,窗外的树枝被风刮得呜呜作响,仿佛在演奏一曲冬日悲歌。陈默家的新房里,暖气管 “嗡嗡” 地输送着热气,在玻璃上凝结出形态各异的冰花。
清晨七点,陈默已经坐在电脑桌前,面前的电脑屏幕泛着冷光,cAd 和 3dmAx 软件的界面整齐排列。他戴着黑色的护腕,防止长时间操作鼠标手腕酸痛,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哒哒哒” 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屏幕上,一张房屋平面图正在慢慢成型,线条虽不算完美,但也规整有序。他紧盯着屏幕,不时转动鼠标滚轮缩放画面,眉头轻皱,小声嘟囔:“这墙体厚度比例,看着还是不太协调。”
牛萍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枣茶走进来,瓷杯边缘还沾着几粒枸杞。她把茶杯轻轻放在电脑桌角,扯了扯陈默皱巴巴的衣角,“对门王哥说今年冬菜腌少了,问咱匀不匀些白菜给她。” 陈默闻声转过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看着办就行,家里还有两麻袋呢。”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红枣的甜味在口中散开,却没驱散眉宇间的疲惫。
牛萍在床边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座机听筒,拨了个号码后转头说:“瑶瑶刚打电话来,说洋洋昨天会扶着围栏站了,让咱有空过去看看。” 她的声音轻快,完全没提桌上摊开的图纸和闪烁的电脑屏幕。陈默盯着屏幕上的线条,无意识地应了声 “嗯”,握着鼠标的手却突然顿住 —— 比例尺又标错了。
临近中午,陈默依旧沉浸在软件学习中。他打开 3dmAx 软件,试图给客厅模型贴上木纹材质,可无论怎么调整,纹理都像浮在表面。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喉结上下滚动,电脑风扇 “嗡嗡” 的运转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混在一起,愈发让人心烦。
厨房传来切菜的 “咚咚” 声,牛萍把土豆丝切成粗细均匀的长条,突然提高音量:“晚上想吃炸酱面还是揪片子?牛梅在店里打电话说想吃你做的炸酱!” 陈默头也不抬地回了句:“都行,多切点黄瓜丝。” 他的注意力全在屏幕上扭曲的模型光影上,完全没注意到牛萍把 “炸酱” 听成了 “炸鸡”,已经开始翻找炸鸡粉。
“吃饭啦!” 牛萍把西红柿炒蛋摆在桌上,金黄的蛋块浸在鲜红的汤汁里。陈默恋恋不舍地放下鼠标,看着盘中颜色不太对劲的 “炸酱面”,刚要开口就被牛萍堵住话头:“快吃快吃,下午陪我去趟超市?该买洗衣液了。” 陈默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把疑问咽回肚里,夹起裹满面包糠的面条往嘴里送。
饭后,陈默又回到电脑前。这次,他开始研究灯光效果的设置。当第一缕暖黄的 “灯光” 打在模型客厅时,他兴奋地回头,却发现牛萍留了张字条在桌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去超市,等我”。
傍晚,牛霞、牛梅和牛国军结束工作回来。牛梅风风火火地推开门,把 bb 机往桌上一放:“姐夫,我今天遇见个顾客,非说要剪个‘明星同款’,结果拿出来的图是十年前的造型!” 她边说边比划,发梢扫过陈默没合上的 cAd 教程书。牛国军把外套挂在门后,瓮声瓮气地接话:“明天市场赶集,谁要和我去买春联?” 没人注意到陈默欲言又止的表情,他默默把刚做好的 3d 效果图最小化。
餐桌上,一大盆烧鸡公色泽红亮,鸡肉浸泡在浓郁的汤汁中,上面撒着葱花和香菜,还飘着一层厚厚的红油。牛霞给每个人碗里添着米饭,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丽说想学烤馕,等开春了咱找个师傅教教?” 话题立刻转到美食上,陈默给牛萍夹了块鸡腿,听着他们讨论哪种辣椒面拌馕最好吃,把到嘴边的 “我今天学会渲染了” 又咽了回去。
饭后,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倒计时节目。牛萍靠在陈默肩头,指甲无意识地抠着他毛衣起球的地方:“老公,今年回我老家过年吧?妈在信里说新修了柏油路,开车能快半小时。” 她声音软糯,带着撒娇的意味。陈默搂着她的肩膀,闻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所有关于学习软件的疲惫都化作绕指柔:“好,听你的。再给咱爸带两瓶好酒?”
两人开始商量着要买的礼物,牛萍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各种琐事:“给我爸带包茶叶,二舅喜欢吃核桃,得买那种皮薄的……” 陈默认真听着,偶尔补充两句,窗外的风雪再大,也吹不散沙发上相拥的温暖。在这个家里,没人追问他图纸上的线条为什么总画不直,也没人在意 3dmAx 里的材质怎么调,可那些未说出口的梦想,都藏在互相夹菜的动作里,融进筹备年货的琐碎中,在烟火气里慢慢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