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傍晚的霞光漫进新换的云母屏风时,苏雨烟卧在湘妃榻上小憩,怀里还抱着本敦煌舞乐谱,宣纸边角被腕间沉香珠压出浅浅凹痕。

“尝尝这个。”见苏雨烟悠悠转醒,李昭宁将青瓷盏推过去,茶汤里沉浮的苏白菊却是她特意绕路去西街老铺称的。苏雨烟迷糊间去够茶杯,宽松的袖口滑落,露出贴满肌效贴的小臂。

李昭宁的茶匙撞在盏沿。那些印着徽纹的肌效贴她之前在财经杂志见过,某国首相康复治疗专用的黑科技产品。

苏雨烟揉着眼睛:“您当年练舞受伤时...也这么麻烦吗?”

李昭宁的手指悬在水袖褶皱间,忽然被记忆的丝线缠住。去年隆冬的寒风似在骨髓里复苏,十八岁的她坐在舞台后台,咬着褪色的幕布给自己正骨,粗麻纤维混着血腥气卡进牙缝。

她忍着剧痛裹着起球的羊毛大衣站在五星饭店旋转门口,制片人的雪茄灰烬落在她新买的仿唐披帛上,金线绣的飞天被烫出焦黑的洞。“小李啊”,那人用合同角轻挑她下巴,“你这敦煌壁画里走出来的气质,在酒桌上可比在舞台上值钱。”

“李老师?”苏雨烟的声音混着远处飘来的昆笛声,像隔着一层雾。

李昭宁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舞鞋内侧补丁,粗粝的针脚勾住时光:“我母亲年轻时在县剧团跳白蛇,腰伤复发就用菜市场的竹罐拔火。”她忽然轻笑,药油混着霉味的记忆涌上喉头,“那时练功房是水泥地,晨功旋子三百个,鞋尖磨穿露出脚趾还要笑着说这是‘步步生莲’。”

苏雨烟将头发又束紧些,露出天鹅颈上新添的淤青:“您袖吞山河的动作,起势时怎么控制腕力?”

李昭宁抖开褪色的练功袖,内衬密密麻麻缝着各色布料补丁:“当年在旧货市场收了二十条窗帘布,最便宜的化纤料磨得小臂渗血珠。”她忽然掀起衣袖,淡白的疤痕如藤蔓缠绕,“红疹溃烂时用盐水泡,疼到咬碎过三支笛子,疼才能记住筋骨走向。”

苏雨烟望着李昭宁绷直的脊梁,忽然觉得那里藏着无数个在水泥地上摔打的身影,每个都带着血痕,却始终保持着敦煌壁画飞天的弧度。

话音被敲门声打断,舞蹈助理满脸堆笑立在暮光里:“苏小姐,傅少让把AI分析数据导入古画系统,说这样纠正动作更直观。”

“他又自作主张。”苏雨烟耳尖泛红。

“有人愿意拿金丝楠木匣装你的璞玉,真好...”李昭宁将蔫了的花瓣扫进苏绣帕子。窗外突然亮起环形灯光,将苏雨烟的影子投在《簪花仕女图》流动的披帛上,恍如千年时光在此刻重叠。

晚风裹挟着桂花香漫入长廊。苏雨烟在林老师指导下反复打磨某个回袖动作,全息投影在地面投出金色轨迹。李昭宁望着那些精准的辅助线,忽然记起自己十岁偷师时的窘迫,她躲在县剧团幕布后,就着昏黄路灯临摹省城老师的舞姿,冻僵的手指连铅笔都握不稳,也要把每个舞步都跳成登云梯。

——————————

黑色迈巴赫碾过梧桐叶的细响惊动了夜色。

“小心头。”车门开启的瞬间,傅景烁的手掌在苏雨烟发顶撑开半弧形的屏障。月光顺着他绷紧的腕线流淌,在距车顶三厘米处凝成琥珀色的屏障,这是世家礼仪课教的标准间距。

苏雨烟嗅到他袖口逸出的龙涎香,混着车载香氛里的雪松冷调。真皮座椅随着她落座发出轻叹,傅景烁却仍俯身卡在门框间,暗纹西装下摆扫过她裸露的脚踝。

挡风玻璃映出两人剪影,傅景烁突然从椅背暗格抽出鎏金礼盒:“打开。”孔雀蓝丝绒上躺着对翡翠铃铛脚链,内圈刻着极小楷的傅氏家训,“美玉当琢,明珠需拭”。

“林老师说你跳舞时...”他唇峰擦过她踝骨,“这里缺道声响。”银链缠绕的刹那突然收紧齿关,“现在起,你每个舞步都会震碎我的自制力。”

苏雨烟踝骨倏地绷直:“傅老师教跳舞也收学费吗?”

话音未落,傅景烁骤然直起身。未系妥的银链在颠簸中垂落,翡翠铃铛撞出细碎清响。他左手仍虚拢在她脚踝,右手已撑住她身后的车窗,鼻尖距她唇峰仅余寸许:“正在收,以复利计算。”

苏雨烟忽然拽住他松开的领带,将他彻底拉进自己的气息领域:“傅老师的教学进度...”她唇瓣擦过他滚动的喉结,“似乎总在危险边缘试探。”

“因为最完美的双人舞...”他托住她后颈向左侧后排座椅倾斜,座椅电动调节的嗡鸣声中,两人身影在挡风玻璃交叠成天鹅交颈的弧度,“需要打破所有安全距离。”

车过泰康街的霓虹隧道,苏雨烟指尖抚过傅景烁微青的下眼睑:“私人飞机的床榻再奢华,终究不是能安睡的地方。”

“只是敲定银座分店的和室设计方案,有的课业远程也可以...”他解开袖扣露出腕表,“父亲安排了午茶时间,恰好够与你视频。”

“傅景烁,你把自己拆成三块用的时候,能不能分半块给我?”霓虹光影扫过苏雨烟忽然低垂的睫毛,“今晚我可以自己回...”

尾音消失在纠缠的呼吸间,直到她咬着他领带嗤笑:“难道有人敢欺负...”

“他们不敢。”龙涎香漫过她锁骨处的月光,“但你会不乖。”

苏雨烟替他重系松散的温莎结:“傅景烁,我不是你必须要攻克的商业企划。”

傅景烁捉住她手腕按向自己狂跳的心口:“你是我所有可行性报告里唯一的必要项。”

后视镜里,莫比乌斯环的银链缠上她手腕,傅景烁蒙着她眼睛的领带洇开深蓝:“解开这个,我告诉你东京酒店的顶层套房密码。”

苏雨烟指尖划过环状纹路:“傅少经管系第一课是囚徒困境?”

“是蝴蝶效应。”他喉结擦过丝质肩带,“你每解开一个绳结,我就在东京湾的日落里多想你三分钟。”

霓虹月光漫过后挡板时,司机瞥见后视镜里升起的龙涎香,那位以冷情着称的小少爷,正用领带蒙着怀中小姑娘的眼睛,教她用手指解莫比乌斯环的绳结。

——————————

暮光穿透鎏金穹顶的浮尘,在明代榫卯戏台的牡丹雕花上烙下光斑。

谢烬夜晃着鎏金鸡尾酒杯,蛇形腕表的鳞片正投影着股市曲线:“你说司少掀帘那刻,是先认出他祖母绿袖扣,还是先看见自己第八任女友在伴舞团里?”

叶凌岳倚着鎏金屏风吐出烟圈,古董朗声打火机在指间翻出残影:“不如让智能桃林落场美元雨?”烟头戳向全息投影控制台,漫天桃花霎时化作百元美钞,“每张都印他那句至理名言‘真正的风雅,是让所有前任成为你的艺术展品’。”

他忽然用火苗燎过戏台垂落的锦缎帷幕:“正好给新欢们当入场券,毕竟...”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淡去的齿痕,“上个月拍卖会,他第六任女友的蕾丝睡裙可是拍出了马克?夏加尔《恋人》的价码。”

两人相视而笑。

——————————

司少接风宴当夜,暮色将泰康街的槐香酿成琥珀色酒液,缓缓注入暗夜王庭的鎏金窗棂。

三楼的安检通道浮动着龙涎香冷雾,唐心排在第十位,珍珠手包里的镶钻手机硌着掌心,看虹膜扫描仪的近红外光刺破第一位姑娘的泪膜,那位穿苏绣旗袍的姑娘正被要求摘下每片假睫毛,安保用镀金镊子夹着湿巾,在强光灯下检查是否藏有微型胶片。

“请张嘴。”机械音冷硬地响起,姑娘被迫含着内窥镜,喉咙里发出溺水般的呜咽。

当轮到第六位穿云锦马面裙的姑娘时,四名安保如黑鸦般围拢。两位持金属探测仪扫过她发间每根点翠,另一位用紫外线灯验看她指甲下的胶水残留,最后那位戴着白手套,用银针挑开她耳后每道褶皱,那是上个月某位交际花藏微型相机的位置。

“昭宁姐,”唐心突然旋身,水红色改良旗袍在巴卡拉水晶灯下绽出血色涟漪,腕间镯子暗中叩击李昭宁的手钏三下,“您瞧我这后腰盘扣...”她尾音带着糖炒栗子的甜腻,指尖却冰凉如尸。

李昭宁会意侧身,屏风的阴影恰好遮住唐心右手。她迅速点开微信对话框,镶钻指甲在唐果的聊天窗口划出残影。

“九号。”

唐心感觉后腰盘扣正在被冷汗浸透,她将手机贴着大腿内侧滑入防磁托盘,甜嗓浸着糖葫芦香:“劳烦您轻些,这壳子是梵克雅宝限量款呢。”

当金属开口器卡进齿关的刹那,唐心在舌底尝到血腥味。安检主管的白手套翻检着她口腔,镊子尖端擦过上颚时,她瞥见防磁托盘里的手机屏幕幽幽亮起,微信界面显示消息已送达。

穿过安检区拐过两道弯,惊鸿殿的乌木牌匾压得极低。总导演染着丹蔻的指尖叩了叩黄铜门环,“都听好了,合同补充条款写明,今晚踏入惊鸿殿后——”尾音被突然启动的换气系统吞没,唐心看见女人喉结滚动着咽下半句,改口道:“演出结束前不得擅离。”

——————————

水晶吊灯将暮色筛成金箔,二十二把真皮座椅围成贵胄圈。

谢烬夜指间的雪茄灰坠入水晶烟缸时,女伴宋清窈腕间的格拉夫黄钻正划过手机屏幕,昨夜酒店珠宝展压轴的黄钻原胚,此刻在包厢暖光里折射出十二道火彩,恰如她今晨推掉时装周邀约时谢少眼底的笑意。

“辰哥的湾流刚穿入对流层。”叶凌岳将卫星云图甩上鎏金幕墙,古巴雪茄烟雾缠绕着航路图的经纬线。混血女伴Luna用镶着祖母绿的雪茄剪破开哈瓦那茄衣。

矿业陈家的独子陈野突然嗤笑出声,指腹摩挲着新交割的紫锂辉原石。鸽血紫在包厢射灯下淌出星云纹,映得身侧女伴周紫萱旗袍开衩处的金丝绣线愈发灼目。“上周拍下的锂矿,”他屈指弹飞原石碎屑,“够造五十万辆新能源棺材。”

互联网新贵许铭的朗声大笑惊醒了女伴颈间的四叶草项链。那位AI 建模脸透着诡异完美,项链坠着的微型U盘随动作轻晃,内藏下周将发布的元宇宙白皮书。

“张家双璧今日倒是默契。”谢烬夜忽然用雪茄虚点地产张氏兄弟。两件高定西装的暗纹在吊灯下浮动,兄长张坤袖扣是土地拍卖编号,幼弟张垣领针则蚀刻着3.5容积率上限。他们的女伴竟撞衫,两件高定红裙礼服暗纹分别是土地拍卖编号与容积率上限,在吊灯下展开成阴阳八卦图……

宋清窈腕间的格拉夫黄钻划过冰酒桶边缘,溅起的香槟泡沫正巧落在许铭女伴的AI建模脸上。那位赛博美人睫毛轻颤,用0.618黄金比例的唇形吐出机械甜嗓:“许总上月收购的算法,算不准香槟抛物线呢。”

“哪比得过陈少矿脉里挖出的星核玫瑰。”周紫萱突然开口,她颈间钥匙项链坠着块未切割的紫锂辉石,正是今晨陈野直升机空运来的“早餐甜点”。

穿粉缎裙的姑娘突然打翻马卡龙,奶油沾在红底鞋上洇开樱花粉。她轻呼着蹲下,珍珠包滑出张伯克利音乐学院录取函:“哎呀...”蕾丝袜沿隐约露出脚踝纹的莫扎特乐谱,正是上周陈野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点过的安可曲。

“杨小姐这曲《小星星变奏曲》纹得妙。”张坤突然用拍卖牌挑起她裙摆,“令尊拍走的古琴...”

谢烬夜的Vertu手机突然在冰酒桶里震动,镶满黑钻的机身撞得水晶杯叮当作响。他捞起手机时水珠滑过女伴宋清窈的锁骨,惹得她娇嗔:“要死,冰得人家心口疼。”

“司少来电。”谢烬夜按下接听键的瞬间,整个曜金阁陷入诡异的寂静。

电话那头传来司宇辰的低笑:“阿烬,我这边要收个尾。”背景音里隐约有键盘敲击声,“你们先玩德州热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