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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烟按住被冷气掀起的纸页,《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封面在她掌心洇出潮湿的月牙痕。她最后看了眼筐中物品,四件外套像褪下的蝉蜕,随着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的低频嗡鸣轻轻颤动。

“快走!”林小满扯她肘弯的力道大得反常。

四个姑娘缀在后头,鞋底蹭过基里姆地毯的暗纹,发出细碎的蚕食声。

身后四个保镖中有两人不自觉地松了松领带,喉结在瞥见那截随步伐晃动的腰肢时重重滚动。

紫水晶门扉在走廊尽头吞吐着幽光,千万年凝成的晶簇将壁灯揉成细碎的星子。四个女孩行走间,她们未施粉黛的倒影正被晶体裂隙反复绞碎重组。

唐果攥着t恤的指关节泛起青白,棉布在汗渍中洇出云斑。

何穗鼻尖凝着的汗珠突然坠落,途经颤抖的唇峰时映出晶门里十二重变形的鬼影。

林小满试图吞咽口水润滑紧绷的声带,却听见喉骨摩擦出枯枝折断的脆响。

“候着。”特助周谨抚平西装褶皱,腕表反光掠过女孩们颤抖的睫毛。

鎏金走廊漫起诡异白雾,四个白瓷侍女如提线木偶般飘近,手中鎏金盆浮着冰川蓝的碎冰。

周谨的袖扣叩击盆沿:“净手礼,谢先生最忌俗尘污了雪茄。”

何穗的瞳孔倒映着碎冰:“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我有权知晓净手液的...”铜盆里腾起的寒雾突然翻涌,裹着雪莉桶威士忌的冷香堵住她咽喉。

“曜金阁的规矩,”周谨袖扣尖端挑开铜盆边缘霜花,1975年滴金酒液正缓缓渗入山泉水,“就是谢先生指尖的雪茄灰落在哪。”

侍者们擒住她们手腕的姿势,恰如昆曲《孽海记》里鬼差锁拿艳魂的招式。

鎏金铜盆腾起的寒雾攀上苏雨烟的睫毛,她浸入冰泉的指尖瞬间失去知觉。碾碎的冰片裹着白兰地黏在指缝,像毒蜘蛛的冰丝缠绕骨节。侍女突然扯开她的袖口,月牙白真丝滑落半寸,腕骨在鎏金盆沿泛出北宋官窑的釉色。

唐果的指甲在冰水里冻成惨白的贝,玉佛坠子随战栗磕碰铜盆。

林小满的手指刚触到水面就瑟缩,那水里浮着碾碎的冰片与白兰地,寒意刺得她掌心发红。

何穗痉挛的脚趾撞到侍女的漆木屐,趾骨传来的钝痛混着冰片刮擦血管的锐痛。

特助周谨的意大利皮鞋尖停在离紫水晶门10厘米的位置:“提醒各位,谢先生最讨厌三样东西:哭哭啼啼的女人、没开封的威士忌和...自以为聪明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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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门沿包铜弹簧铰链无声滑开的刹那,威士忌泥煤与红酒单宁的酸腐云雾,在苏雨烟月牙白衬衫第三颗贝母纽扣上凝结出紫晶色酒渍。1988年的唐培里侬正沿着真丝经纬结晶出冰花,却在她锁骨凹陷处遇阻,那里沉着未名湖养出的温润水汽,将法国香槟的奢靡锈色中和成朝露。

苏雨烟立在鎏金壁灯投下的光刃边缘,如同一册线装书不慎跌入霓虹深渊,那种被未名湖初雪淬炼过的书卷气,此刻正割裂着包厢里甜腻的雪茄雾。

十七道目光如黄浦江早潮般压上甲板时,唐果的AJ橡胶底突然在波斯地毯上刮擦出升F调的锐音,这是伊斯法罕科尔克羊毛纤维与运动鞋碳板接缝的博弈。林小满的指甲已在何穗小臂掐出五道弦月状血痕。何穗的锁骨正以每分钟27次的频率震颤,汗液在素白棉质内衣肩带洇出两片淡灰云斑。

唐果的AJ鞋在四人组中本是傲视群雄的战利品,此刻却被宋清窈腕间那条格拉夫黄钻手链照出原形,合成橡胶鞋底在d色钻石火彩下暴露出聚乙烯的廉价底色。

“进。”周瑾的钛金腕表在袖口一闪,右手自西服第三颗纽扣处抬至水平,掌心向上划出30度迎宾角。这个被沃顿商学院礼仪课淬炼出的手势,精准将四人引向风暴眼,二十二张雾面铂金腿沙发环抱出科技黑半弧,每张都嵌套着实时体温调节系统,其中五张空椅的冷银皮革正渗出待机态寒意,它们的压力传感系统因缺席者而保持静默。

四道剪影在鎏金雾霭中连成青瓷冰纹,她们的臂弯是未名湖畔新柳交错的堤岸。在距沙发弧顶1.7米处,苏雨烟以解剖标本的精度立在光锥边缘,月牙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恰好截断谢凌岳的雪茄烟迹。

“哟,这位倒有几分冷清秋出场的架势。可惜...”张坤的高定红裙礼服女伴翘着新做的延长甲,指尖蔻丹红得像凝固的血珠,“金家七少可不会来这种地方找百合。”

“京大数院的高材生,连粉底都不会抹?”穿纯白鱼尾裙的女伴转动着尾戒,“不过也是,上帝开窗总要关门的。”

周紫萱晃着香槟杯凑近:“荣宝斋裱画师傅漏了幅民国月份牌?”她镶钻美甲戳向苏雨烟镜框,“这防弹玻璃似的玩意儿,莫不是拆了卢浮宫《蒙娜丽莎》的护罩?”

“我当是什么天仙!”穿粉缎裙的杨小姐钉子手镯突然在杯沿刮出G大调锐音,“戴这么副罗切斯特验光机,是等着给黄浦江货轮导航天文呢?”

宋清窈指尖的格拉夫黄钻戒面故意折射吊灯光,刺痛苏雨烟的眼睛:“冷小姐是来寻金家七少爷?”她抚了抚自己价值六位数的隐形蕾丝美瞳,睫毛在光影里扑闪如毒蝶振翅,“可惜我们这儿只有吃人的金钱豹。”

“装什么高岭之花?”混血女伴Luna突然撕开领口,“有本事把书放下,解三颗扣子...让姐姐验验真材实料!”

许铭的AI建模脸女伴突然激活,机械瞳孔扫描着苏雨烟的帆布鞋:“淘宝爆款,去年销量冠军,单价79包邮。”

“瞧瞧这些灰老鼠,最值钱的怕是那双莆田AJ?”

“这鞋底的灰,够写篇《曜金阁卫生死角调查报告》了吧?”

“现在学生妹流行穿地摊货钓凯子?”

“杜丽娘还魂也该戴副像样眼镜。这古董款比我奶奶的老花镜还土。”

“书呆子标配。去年那个哲学系丫头,摘了眼镜还不如我家菲佣。”

何穗的虎口骤然收紧:“《民法典》第 1024 条,”包厢顶部的杜比全景声系统突然降噪,将她尾音里的颤栗放大成法槌落定的余震,“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侮辱...诽谤等方式...侵害他人的名誉权...”

“法学婊子!”混血女伴Luna故意将融冰水泼向何穗运动鞋,“现在村姑都敢拿鸡毛当令箭,这双鞋比我家的狗窝垫还脏。”

包厢内爆发的哄笑撞上苏雨烟声线时,竟像烈酒泼入雪堆般倏然消融。她开口的刹那,包厢水晶吊灯都仿佛结出雾凇,那嗓音分明浸着未名湖初雪的清冽,尾音却天生裹着江南糯米糍的温软,恰似青花瓷盏底将化未化的冰糖。

“请问,哪位是谢先生?”

谢烬夜从人体工学椅的170度仰角里浮起,青金石袖扣截获的450nm蓝光正解剖着苏雨烟的镜架材质。他颈侧未愈合的抓痕被水晶吊灯照得发亮,目光扫过苏雨烟时忽然定格,女孩镜片后的眼睛让他想起拍卖会上见过的波斯猫眼石,在粗劣镜框下依然灼人。

“哟,这嗓子...”穿粉缎裙的杨小姐指甲掐进香槟杯,杯壁凝出细密冰纹,“倒是比会所头牌的吴侬软语还勾人。”

混血女伴Luna用口红虚点她胸口:“找哥哥还是找金主?数院高材生算不算得清,你这身地摊货值几晚陪酒费?”

“听见没?找谢少讨饭呢!这鞋底的灰,够铺条通往上流社会的捷径了。”

“谢少可不收破烂。不如先算算你这身地摊货值几杯酒钱?”

“穷酸味熏得我头疼!帆布鞋配牛仔裤,当这是大学城奶茶店联谊呢?\"

“京大的莫比乌斯环发带少女这么想见我?”谢烬夜出声,摸索着手里碎裂的学生证,包厢瞬间寂静。

“谢先生,您好!”苏雨烟拽着发抖的唐果上前半步,清泠声线劈开满室浊气,“这是唐心的姐姐唐果,我们来接唐心回学校。”

陈野的鳄鱼皮皮鞋碾灭猩红的烟头:“冷小姐这身粗布...”喉结在解开三颗纽扣的衬衫领口滚动,“倒是比苏富比拍场上的缂丝蟒袍更勾人。”

“要喝什么?”宋清窈镶钻延长甲划过酒单,停在1982年拉菲的烫金字体上,“数院高材生应该最爱算酒精浓度?”

包厢爆出裂帛般的哄笑。

“谢先生。”苏雨烟微微颔首,这次咬字添了三分讲堂上陈述定理的铿锵,“烦请让唐心跟我们回去。”

“京大数院高材生也懂求人的规矩?不如先给谢少敬杯酒,让哥哥们看看年级第一的膝盖有多软?”

“回哪儿?回你们四人间宿舍啃馒头?不如求谢少赏张VIp卡,在这给哥哥们端茶倒水。”

“我妹妹在哪儿?她才大二...求您...”唐果的指甲掐进掌心,尾音被哽咽绞碎。

“谢先生,”苏雨烟扶正眼镜,每一个字都裹着燕大女学生穿过烽火时的铁骨铮铮,“根据《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第二十五条规定,不得有表演方式恐怖、残忍,摧残演员身心健康的情形。所以...”

张坤突然将干邑浇在唐果颤抖的肩线:“求人该用这里开口。”他指尖划过她锁骨间挂玉佛坠子的项链,“不是用你爸在沪城吹泡泡的财务报表。”

谢烬夜将残破的学生证甩在冰桶里,水雾模糊了苏雨烟的证件照:“冷小姐可知...”他忽然抓起一块冰捏碎,“曜金阁的规矩,”冰渣溅上她衬衫下摆,“进这道门,得摘了盔甲。”

十七张真皮沙发在呼吸中塌陷成沼泽,苏雨烟立在浮岛中央。真丝衬衫被气流掀起涟漪,那是顾恺之笔下宓妃遗失的衣袂,是冷清秋被西风卷走的素绢书页,是这浊世劈向黄金棺椁的一道雪刃。

张坤的雪茄灰坠落在膝头,烫穿了西裤:“他娘的,”他盯着少女脑后发带,那截论斤称的尼龙布条,此刻竟在她颈后绷出天鹅引颈的弧度,“这丫头怎么把地摊货戴出了巴黎高定走秀的顶级气场?”

特助周谨的意大利皮鞋碾过波斯地毯上的牡丹暗纹,蛇形刺青自松开两粒的衬衫领口蜿蜒而出:“谢先生等您奉茶。”他腕间百达翡丽折射出冷光,“可惜苏小姐的指骨,似乎撑不起永乐甜白釉的份量。”

苏雨烟睫毛投下的阴影像宣纸边缘的毛边,那些能解析复杂数学建模问题的神经元,此刻却解不开这句裹着绸缎的砒霜。离成年还差87天的认知疆域里,终是将这句谶语拆解成单纯疑问,茶具重量与指骨强度是否存在线性相关?

她羊脂玉般的指尖悬空描摹着理想刚体静力矩模型:“承载器皿应满足力矩平衡方程,与操作者骨密度无关。”珍珠母贝光泽的指甲轻叩空气,“茶具陈列遵循陆羽《茶经》规制,还是贵阁自有章法?劳烦指明。”

包厢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不知谁先迸出半声嗤笑,像猎枪走火惊起满林寒鸦,鳄鱼皮缝隙里渗出狩猎动物喉间的咕哝,泄露了猎人们神经末梢的亢奋。

“象牙塔里泡出来的标本!”叶凌岳碾灭第三支雪茄,看她的眼神像看实验室撞碎培养皿的小白鼠,“这纯度够放进苏富比拍当代艺术了。”

陈野吐出的哈瓦那雪茄烟雾扭曲成狞笑的形状:“周特助不如带冷小姐参观酒窖?永乐甜白釉没有,放秦淮河灯的青瓷盏倒还剩几只。”

陈野突然欺身上前,俯在苏雨烟耳后:“知道秦淮河的青瓷盏怎么用吗?”戴着克罗心戒指的手划过空气,“得先灌满女儿红,再拿舌尖破开冰皮...”

苏雨烟瞬间侧身,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厌恶:“请自重!”

“小心肝儿,你这神经元突触反射弧...”许铭忽然用古巴雪茄截断她发梢,“比哥大实验室养的转基因水母还迟钝。”

“嚯,金陵女状元名不虚传。”宋清窈转动黄钻手链轻嗤,“把茶经都搬出来了,真当这儿是国子监呢?”

“装什么冰清玉洁!你们这种穷学生我见多了,最后不都哭着要加金主微信?”

“去年那三个女博士,最后不都在希尔顿套房里降解成费米液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