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曲舟舟还没走，周川就从外面回来了，他两手空空，林溪给他的年礼他都送出去了。一开始他没看到曲舟舟，脸上带了浅浅的笑，虽然不多，但还是挺明显的，紧接着看到曲舟舟，嘴角瞬间拉平，变得面无表情，恢复了熟悉的“腼腆”。
曲舟舟亲眼目睹了少年变脸全过程，简直要给他鼓掌了。
“小川回来啦？要过来帮姐姐包饺子吗？”林溪朦胧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黑发少年看都没看曲舟舟一眼，抬步往厨房走，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低声的交谈声。似乎是周川想让林溪歇着，包饺子这活他来，但林溪没答应。
曲舟舟：“这……”
“舟舟你要吃瓜子吗？在靠墙的橱柜里，要吃自己拿呀！”林溪没有忘记外面的曲舟舟，提高声音招呼着。
曲舟舟：“……哦！好的好的。”她觉得她有点多余，不然还是早点走吧。
“……”
“哥！姐！外面有人放烟花！”饭点的时候林枫从外面跑回了家，咋咋呼呼让他的哥哥姐姐出门去看烟花。
他们这里其实是不让放烟花的，也不知是谁胆子那么大偷偷放的，但不得不说，真的特别漂亮。
除夕这天这么兴奋的林枫，林溪还是头一回见。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枫拽着出了门。天色已经黑了，一茬接一茬的烟花好看的紧。
林溪想喊周川一起出来，转头一瞧，安静的黑发少年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到她回头，眼睛刷的一下亮了一瞬，五彩斑斓的烟花倒影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格外绚丽。
她看到少年薄唇动了动，虽然没发出声音，但她莫名觉得应该是在喊姐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冲他招了招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川，过来。”
周川一步步靠近，正是靠近月亮的方向。
“……”
螃蟹，虾，春卷，饺子，辣子鸡，酸菜鱼，锅包肉……
林家的年夜饭十分的丰盛。
林枫闻着味就要流口水了。
“哥哥哥！好香啊！”他扯着周川使劲晃。
周川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闷闷应了声。是很香，他真心实意这么想。
“去拿筷子拿碗。”
“哦哦，好。”
周川使唤林枫走人，自己倒是慢慢晃悠到了林溪那边，眨了眨眼别提多无辜，“姐姐，有什么需要我的吗？”
“没什么需要帮忙，小川坐下等着吧，我们马上开饭！”林溪手里拿着一个铁盆，里面放着一堆金色的纸叠元宝，是李奶奶给的，让她烧了，说是图个好兆头。
林溪也没什么愿望要许，就希望两个弟弟都能考上学吧。
按照李奶奶说的烧完了元宝，林溪自己都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到桌前和两个等她许久的少年一起吃饭。
对面的两个少年正襟危坐，阳光帅气，桌角下的软垫上窝着一只惬意打盹的小白猫，热闹又温馨。林溪清了清嗓子，简单说了两句，“咳，今年我们家多了两位新成员，大家都很高兴，就希望，以后每一年的这一天，我们都能聚在一起。”
“那必须的！”
“……”
吃过年夜饭，林枫吃撑了，跑到屋里歇着，但没过多久又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怀里还抱着毛发蓬松的毛毛。来到林溪身边，眼睛一闭，扯着大嗓门喊：“姐，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你越来越漂亮，数钱数到手抽筋！”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死死抿着唇。
这边毛毛也很配合，脆生生“喵”了一嗓子，像是在给他帮腔。
林溪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嗯，新年快乐。”
“在这里等等，我马上回来。”说着，她绕过林枫上了楼。
林枫的羞涩劲也过去了，闲不住似的用肩膀怼了怼周川，顺手捏了捏毛毛的耳朵，一脸神秘兮兮：“哥？你猜我姐干啥去了？”
“鬼知道。”周川瞥他一眼，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
林枫没察觉出他的嫌弃，得意的尾巴快要翘上天去，“我知道！肯定是去拿红包了！压岁钱！”他姐每年都会给他发压岁钱！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的份……”林枫眼珠子滴溜一转，小眼神带着点促狭。
周川：“……”
还没等周川给这小子一个“温柔”的回应，林溪已经从楼上缓步下来了。她走到一高一矮两个少年身边，眉眼弯弯，一人塞了一个红包，声音柔的不像话：“姐姐给的压岁钱，都收好了啊！”
“有你的份！”林枫看上去比周川本人更激动，偷偷从背后扯了扯他的衣服。
周川绷紧唇线抬手接了，但仔细看就能看得出他的手有些发抖。
林溪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红绳，在毛毛眼前晃了晃，其实就是一个宠物脖环，上面还有定制的宠物身份牌。
“好啦，以后毛毛也是有身份的小猫啦。”林溪一边给毛毛戴上脖套，一边轻声细语地念叨。
毛毛脖子上多了个东西，转着脑袋想挣脱，但折腾了半天发现挣不开，又躺平了。毕竟它的爪爪还没有痊愈，它什么都做不了呀。
“行了，把毛毛送楼上去，小心别摔了。”林溪拍了拍笑得一脸傻样的小少年，催促一声。
林枫点点头，又飞快跑了上去。
林溪叉腰呼出一口气，余光注意到周川的眼尾有点红，微微一愣。紧接着心里一软，心想这可怜的娃估计许多年没收过压岁钱了，对他的心疼更多了一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柔声道：“小川，新年快乐呀，新的一年又长了一岁，祝你高考能考个好成绩。”
周川喉咙发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也只是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谢谢林溪……姐姐。”
其实他不缺钱。
但手里薄薄的红包在手里却仿佛有了千斤重。
一直到晚上睡觉，周川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红包。里面只有三百块，可他眼神柔软，就好像捧着稀世珍宝。
不出所料，这三张纸币应该永远失去了它们的流通价值。
因为他压根就不打算花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