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阮朔的是张起灵干脆利落的伸出双指,扼住师爷喉咙。
咔吧——
张家叛徒,族长有权处死。
师爷连呜咽都没呼出,整个人的身体瞬间瘫软,双目圆睁,彻底没了气息。
将手收回,张起灵看向阮朔,“因情绪而杀人,终会陷入无法自控的泥沼。”
阮朔默默看着张起灵,蓦地,眉眼一弯,笑的干净漂亮。
“好,我明白。”
*
“*的,刚进墓就丢了两个人。”矮个壮汉非常愤怒的啐了一口,手脚麻利的从水里淌回岸上。
“死就死了,本来就是为了宝贝来的,等拿到了宝贝,还能少分两份。你看看李老板的笔记在不在包里。”
老泰毫不在乎队伍中有人死亡,语气冷漠至极。
矮个壮汉低头翻着,没一会就开始咒骂:“屮,没有。那孙子把笔记本藏在了衣服里,包里就一些装备和吃的。”
一旁话最少的高个壮汉愣了愣:“那怎么办?再回去找吗?”
“……不可能的,我刚刚确实看见了水里有东西。还不小。说不准李老板已经在那家伙肚子里了。”矮个壮汉面色凝重,盯着水面。
看了一小会,干脆大手一甩:“收拾收拾往里头去,门都进了还怕找不着床吗?”
听着矮个壮汉的话,一旁的高个壮汉并没有任何意义,表情略显笨拙,一心跟着矮个壮汉的指示走。
老泰也看了一会水面。
正想说什么,就见水下翻腾着,突然掀起一阵浪。
啪!哗啦啦——
三人被巨鱼扑了一身的水。
三人都是见惯了各种危险情况的,可见到巨鱼露面的瞬间也还是面色大变。
“这地方能长出这么大的鱼,恐怕里面死尸不少,而且能让这种鱼游动,足以证明这座古墓的面积非常大,所以才能做出让这鱼游动排水的管道。”
“不管李老板的笔记在不在,这趟我们绝对能捞着不少好东西。”
老泰说的信誓旦旦,矮个壮汉和高个壮汉听完后面色都好上了不少。
没了李老板的笔记,他们也未必就找不到宝贝。
*
张起灵那些从师爷脸上撕下来的面具,费了一番功夫才戴在自己的脸上。
看着面前大变样的张起灵,阮朔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张起灵的脸。
手指在脸颊上轻轻碰触着。
指腹下的触感和真实的人脸并不相同,人皮面具摸起来就是一层胶皮质感的死物。
“脸上贴了这个,很不舒服吧?”
脸上隔着人皮面具感受到了痒意,张起灵目光微移,看着阮朔还没收回的手。
不等张起灵回答,阮朔收了手,表情有些让人看不懂,深紫色的眸子不再如往常一样目的性满满。
像是站在十字路口的迷路者,正在做某种影响未来的决定。
“我想去墓里,找大祭司。”
“这次的赌局是我和大祭司的赌局,小官哥哥可以做旁观者,去看着吴邪,尽可能的让吴邪独自面对危险,不插手吴邪在此处的任何决定吗?”
“因为……我有……很多事情想问大祭司。”
“那三个人我会仔细监督,若发现他们确实是叛徒,我就用蛊和毒控制他们,不杀,可以……吗?”
阮朔心里没什么底。
这是他第二次将内心想法袒露。
第一次,他遭到了拒绝……
“剩下三人身份还存疑,若是叛徒,可杀。你小心。”
听见张起灵的提醒,阮朔的心口一暖。
“嗯!”
阮朔笑着,实在是很满意张起灵这次的回应。
即便是身处非常不真实的世界,有着可能不完整的记忆,像浮萍一样漂泊遗落。
可张起灵带给自己的感受,永远都是最温暖的。
很真实,还过分可靠。
*
踏着水,阮朔一步步朝着古墓深处的黑暗走去。
这座古墓内并没有光团,处处阴暗无光,每一步都带起水声,一阵又一阵,朝着墓的深处扩散而去。
卷在大祭司手腕处的缠丝蛊可以为阮朔提供方向和路线,但阮朔没有跟着大祭司的方向走,而是悄悄跟上了前面的三人组。
张起灵说,剩下三人的身份存疑,那就代表三人中,至少会有一个是叛徒。
“叛徒……”阮朔咀嚼着这两个字。
从前把自己当成局外人,阮朔并没有觉得巫水苗寨的灭亡给自己带来了多少情绪上的波动。
如今和大祭司相处这许久,又从那些叛徒口中听见了张家人,血脉越纯越容易天授,还从奇胧那里看见了些历史的过往……
已经很难再、置身事外了。
他想要家。
可能影响到他目的的,都该死。
*
“老吴!你快过来!前面好像有人啊!”解子扬兴冲冲的朝着吴邪挥手。
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和吴邪一块跑了太多地方,要不是白天看见了路边上有凌乱的脚印,能一直跟着过来,可能他俩就要直接在秦岭迷路,然后被巡山队抓走,重新蹲一回局子。
“你看见什么了?”吴邪连忙跟上。
“那好像有个死人!”
“死人?”吴邪心中一惊。
说实在的,昨晚那种‘明明很害怕却很激动’的情绪已经消退,现在天光大盛,他却隐隐有些后怕。
若是前方出现的尸体他认识,该怎么办?
若是前方出现的尸体死于很可怕的机关,该怎么办?
若是……那尸体……
“老吴!你在想什么呢?赶紧过来啊,这人好像是昨天晚上那说故事的傻逼。”
解子扬的声音瞬间将吴邪奔远的思绪唤回。
后知后觉,竟然出了一头的冷汗。
两人小心靠近。
山里的温度不高,李老板的尸体在水里泡了大半天,虽然泡胀了,却没有过分夸张,只是肢体苍白,浑身肿起,被衣服紧紧勒着,透着浓厚的死气。
再加上没有头颅,看着确实很吓人。
吴邪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觉得好奇和害怕在心里打架。
要不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