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得了张启虎口信的张怀玉又解放了,每月都按时前往龙虎峰玄虎宫内随诸师兄弟听张启虎二天师讲坎水之道。
又言欲明其术,先悟其道。故张启虎讲坎水之术,先讲其道。道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讲到此处的张启虎,还睁眼看了龙虎之祸一眼。
张怀玉看见老天师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又有啥小动作被抓了,吓得赶紧凝神静听,不敢思外物。
大道无形,讲亦不到,唯有自悟,听闻张启虎讲道的众修都各有所思,各有所悟。心中不经意描绘着一幅幅关于水的画面。有修听闻道讲,悟得溪水细流却是较小的林雨弟子阮溪。经传,阮溪降世之时其母梦得有一条水蛟飞入肚中,后果然天生亲水,于七岁时被下山的林雨收为弟子上了龙虎山。
林雨乃是张启虎的道侣,亦是一位水法大能,故玄虎宫下女弟子多由林雨代传水法。只是近来水法觉悟的张怀玉登门来寻,才开始了由张启虎开始授课。
心中得悟溪水细流的阮溪,呆坐原地原是入定。观其入定,张启虎更是知道这是此子一机缘。便围绕着溪水细流,慢慢讲道。入定中的阮溪却是刹时神游柳郡,见有一条长溪自西向东横布中洲似一条长龙,由下而上冲天而起化为一把透白秀剑。
随着阮溪醒悟,便有一道白光刺入龙虎峰玄虎宫内化为一女子秀剑,剑长三尺二通体玉白,透出点点青色。此剑颇具灵性入殿之后围绕阮溪兜转不停,张启虎看到此景便缓缓的停下。
众多闭目凝神的师兄弟也睁开眼睛,看见殿中有一秀剑正在围着阮溪兜转。而此时的张二天师才开口道:
“阮溪,还不接剑。”
回过神来的阮溪缓缓伸出芊芊小手,只见颇具灵性的秀剑便缓缓的飞入阮溪手中。看着手中通体玉白的秀剑便开口道:
“就叫你小白吧。”
身具灵性的秀剑对这个名字颇为不满,震动不停表示不喜,阮溪又开口道:
“那便叫细流吧。”
此时年龄刚刚十四的阮溪踏入知命,得剑细流。却言,今日的讲课也随着这悟定得剑而结束。
担心不已不敢思外物的张怀玉却是错过了一次小的机缘,如若入定说不定亦会有所收获,却因为专心凝神不思外物而错过那冥冥中的天意。
好再每月水日亦有不少,说不得下次便会有所领悟。
春去秋来冬已过,斗转星移乾阳出。
张怀玉已经入玄虎宫听闻张启虎天师讲道足足有六年之久,此时的易进却是刚好神游太虚幻境被谢温氲赶出家门。
话说,十七岁的张怀玉已经是相貌堂堂仪表非凡,长相随玉玲珑,明明生的男儿身却面相俊美,不但女子愿意亲近更是男子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颇有公子颜如玉的美称,这也引得众多女弟子羡慕不已,男弟子则是暗叹错投男儿身。
因为这个相貌张怀玉则是无语至极,以前的大师兄齐龙象,和二师兄徐敬山与自己都相交甚好,后来随着年龄渐长。二人见了自己都暗叫张怀娘,龙虎之祸也变成龙虎颜玉。
张启虎大弟子秀秀每每看见张怀玉,便是脸带霞彩心如雀起。阮溪看见张怀玉则是喊他张美娘,此二人之间亦不知有什么妙事儿。
这一月又逢水日,张怀玉便去玄虎宫内听课,早早下了丹霞峰,身后的夫妻二人更是目视着张怀玉下山。张裴怀则是暗道:
“这孩子长的越来越俊美了,好在如今是在山内如若下山却不知会引发什么祸事。”
“咋的,你还害怕儿子被哪个实力高强的女子抢去”
“如果是实力高强的女子还好,如果是实力高强的男子那咋办”
“你是怪我了”
“不敢,不敢反正境界不到不能让他下山,便是下山也要有人跟随。”
来到玄虎宫外的张怀玉被人拦下了,拦住张怀玉的却是龙炎宫的古火龙。此女乃是张道龙的关门弟子,辈分同齐龙象却是龙炎宫的最小女弟子,喜穿带有红色火叶的藕丝长袍,面相却颇英俊秀气,傲人的身材跟她性子一般火辣。
半道拦路的古火龙紧紧的打量着张怀玉,然后开口道:
“张怀玉你看见师兄为啥绕路而走,你当师兄是摆设吗”
“见过古师兄,不知师兄有何指教啊。”
“你终日里故弄风骚,搞的龙虎山乌烟瘴气师兄特来此说教一番。”
“师兄,下次请换个理由这个理由已经用过了。”
看见越过自己准备入宫听课的张怀玉,古火龙气上眉梢手便向张怀玉探去,要抓了张怀玉入龙炎宫,不想被张怀玉一带入了玄虎宫内。
入了玄虎宫古火龙便不好发作,只能随意找个位置坐下盯着张怀玉。却言随着张怀玉长成,一心向道的古火龙在一次闭关结束后,巡游龙虎峰看见了当时相貌俊美的张怀玉从玄虎宫内踏出。
当时闻道心中略有所悟的张怀玉,忍不住喜上心头脸上笑了出来,这一笑又偏偏跟刚出关的古火龙对在了一起。
一人闻道心有所悟喜出颜表,一人出关心情舒畅喜在心头。这两人一对眼,便又多出很多事端。小时张怀玉是处处惹是生非被关禁闭,后来张怀玉是处处留情引的女子是非不断。
这下道好,一女以为其爱慕自己便频频出现在其面前。可是张怀玉虽天资绝顶却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一个奴有意一个君不识,搞的龙虎峰上近年来也是笑话颇多。就像这拦人一事,已经发生足有十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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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西洲夜叉王城一战,随着兵胜遁走夜幕白和象夜平只追了一下便未再追。一是二妖都身负有伤,二是兵胜之勇二妖甚是忌惮,三是王不利没有杀人之心。怕是仅凭两妖追上也有可能一人二妖同归于尽得不偿失,便再未深追返回了夜叉王城。
却言被王不利点中武道之魂的兵胜神魂回体隐隐有攀上游武之境,查过伤势并没有再与二妖对战而是遁回金兑城去处理善后顺带养伤。
一路飞回金兑城的兵胜脸上没有一丝逃生的喜悦,反而是泪水随行落下。看着金兑城外已经被城内逃过一劫的小修带走埋进土中的遗体,兵胜空有一身强横修为也感头晕目眩几欲跌倒。
此时入了金兑城的兵胜看到金兑城的惨状终是再也挺不住一头栽倒在地,而随家躲过象白龙和黑城入城杀劫的随伯的次子随庆偷偷的从街头暗巷里探出头来。看见的却是一头栽倒的兵胜,赶紧唤来众人帮忙将兵胜抬走。
随庆早在城阵被破之时,便带了一部分修士去补修大阵这般却也是避免了金兑城全部修士被屠杀一空。
入秋夜里的一场大雨撒入西洲蛮域,彷佛老天爷也在为这一曲悲歌流泪不止。
随着金兑城大战结束,死于战事的诸修遗体也被后修复过大阵的随庆和人出城寻回,并在金兑城外不远处一座山头上,为诸修立冢愿英灵得以安息。
此次出城去寻,当时上了城墙的人都已找到,独独没有找到兵武。诸修都以为兵武此次大战便是连尸身都未留下。
却说白水和随雨润二人的各自佩剑,也在身死后哀鸣不止,后滴剑和细雨剑在二人入土后。围绕着二人的坟冢哀鸣不已,后两剑彷佛听到了夫妻二人的指令,两剑轰鸣不止然后飞向了金兑城内白家宅院。
此时的白家宅院内,年仅十二的四境小剑修白百正在院中拿着一把短小木剑耍着一套女子剑法。剑法是随雨润传给白百的,随着连绵不断的小木剑徐徐刺出。白百彷佛已经看到父母夸赞的眼神,更是神采飞扬舞剑不止。
知道父母出城征战的白百如今尚不知道夫妻二人已经身死,只是盼着父母得胜归来。而等来的却是飞回白家宅院的滴剑和细雨剑,看着父母的佩剑飞回没有等到父母,年龄虽浅也已明白父母怕是回不来了……
不愿相信此事的白百停止了舞剑,静静的坐在院中小凳上盯着门口等着父母回来。
同样的悲剧不止上演在白家,在金兑城的另一边休家宅院内,十一岁的休言正在和休贤自己的祖父下着棋。盯着棋盘上祖父落子,休言乖巧可爱的小脸不住眉毛微微簇起好像是有打算悔棋的意思。
休贤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休言彷佛看见了破绽赶紧下棋。此时的休贤面露苦色不知如何跟自己的孙女提及此事。
随着日落这次对弈也终于结束,最后居然是休言胜了,跟祖父下棋从来未赢过的她终于赢了一次。小脸上带着笑意,只等父母回来告诉他们自己下棋赢了祖父了。
可迟迟不见休平之,于话回家……
纸终究还是被火焚尽又被雨打湿,入夜的二童等来的不是父母而是一场入秋后的大雨。
夜白夫妻三人在金兑城上空的大战,城内的小修有的修为尚浅无从得知。而略有修为的小修,看着送命的三人却是忍不住去了白府内。希望夜白的两个儿子没有受到战事波及,可惜登门而来的小修看见的只有夜起之和夜未纠两人的尸体,和被一爪毁去的夜府庭院。
有的小修甚至忍不住对天愤恨:
“妖族居然如此无耻,二子都无甚修为为何痛下杀手。”
最终愤恨和怒吼也化为了平静苦涩,往日承夜白恩情的小修便收走了夜白二子的遗体去城外冢内安葬。
此时躲在闺房深处地窖内的夜行陆慢慢的醒来,张开眼看着可以住人的暗室一阵迷惑。找见了地窖的入口,随着脖子上挂着的柳叶亮起踏出了地窖。看着熟悉无比每日居住的闺房,只是却并未见到那个每日坐在窗前书案上的浦柳。
夜行陆便惊恐的喊了起来:
“娘亲,你在哪啊不要玩了出来吧,陆儿害怕。”
一阵阵喊声传出,但并未见到浦柳,夜行陆便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踏出了柳居。脖子上的柳叶再次缓缓的亮起,夜行陆口中不住喊道:
“娘亲,你在哪啊不要玩了出来吧,陆儿害怕。”
随着一声声呐喊,夜行陆渐渐的从别院来到正庭庭院内。入眼便见此时夜府庭院残垣满布断壁颇多,看见此般情景心中惶惶不安的夜行陆又忍不住在院中大声呼喊……
仿佛听见呼唤似的夜行陆脖子上挂的柳叶慢慢亮起,一直飘荡在金兑城上空的柳叶缓缓飘下,飘入金兑城中,又慢慢飘进夜府庭院,随着呼唤柳叶慢慢的在夜行陆身前迎风聚起。
柳叶慢慢的聚成浦柳的样貌,浦柳借着最后的一点儿灵光显化而来。
看着此时年八岁的夜行陆浦柳微笑着缓缓开口道:
“陆儿,娘亲和爹爹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再整日陪着你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平平安安的长大找一个心爱的女子成婚。这是为娘最后的恳求,你一定要好好的吃饭,慢慢的长大,不要踏入江湖,不要去学武……”
“娘亲,你们去哪了带着陆儿一起啊,陆儿想和娘亲爹爹在一起。”
“傻孩子。”
听着浦柳开口的夜行陆忍不住伸手要浦柳抱抱,可是浦柳终究是一点灵光所化,却也忍不住低下身子去抱夜行陆,可是怎么也抱不住……
夜行陆胸前发着翠绿亮光的柳叶慢慢变得暗淡无光,又化为了一片普通的柳叶。而柳叶聚成的浦柳也分散开来,有的柳叶洒落在院内,有的柳叶随之荡起,浦柳也终是随夜间吹起的风飘散而去……
这一夜,三个本无丝毫联系的孩子却渐渐的随着时光编绘在一起。
一场大雨掩盖了飘洒在金兑城外的诸修鲜血,掩盖了蛮族民众内心的希望,却无法湮灭战死沙场的英魂,更无法隐藏随着战事丧失家人的悲痛。
被随庆众人救起的兵胜此时也在随家的客房内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