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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

年世兰去的时候,那儿已经被禁军团团围住了。

颂芝就守在门口,而门内,传出齐妃的声音来。

“颂芝,你这是做什么?本宫乃是皇上的齐妃,一宫主位,你怎么敢带人将长春宫给围起来!”

齐妃嗓音尖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微微发抖。

年世兰听在耳朵里头,一时也弄不清楚,她是生气,还是东窗事发后,感到害怕了。

无论哪种都好。

这时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齐妃。”

年世兰走到门口。

透过门口那一个小小的窗户,年世兰看见了齐妃又惊又怕的一张脸

她生气且害怕。

“果然是你!”

齐妃咬着唇,也不知是畏惧了年世兰的气势还是什么的,后退了半步。

“是本宫。”

年世兰盈盈一笑,问道:“那帕子,是你故意准备好,想要害弘曦的吧?心思还真是狠毒呢。”

“天花呀。那么小的孩子,一旦感染上了,恐怕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呢。”

“齐妃,为了三阿哥,你当真是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不在了,三阿哥将来又能如何呢?”

“生母身上有这样的污点,他真能好过?”

“还是说,你寄希望于皇后她能帮你养着三阿哥?那你恐怕就要失望了,到时候有了养母,三阿哥可还会记得你这个生母吗?”

杀人诛心。

年世兰故意这么说完,齐妃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不是的,不会!弘时他绝对不会忘了我这个额娘的!”

齐妃立马反驳。

这种事,她无法接受!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呀!

十月怀胎,辛苦生下,再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能忘了她,去喊别人额娘呢?

不。

她没想过这个!

可是,可是……

齐妃苦笑了起来。

她又能怎么办呢?

上一次在景仁宫,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松子在她的怀里一下子就变得不安分了起来,还往富察贵人的身上冲。

富察贵人小产时,她也着实是被吓坏了,生怕被追究责任。

是皇后告诉她,不必怕,害富察贵人的,另有其人。

齐妃迷惑不已,但皇后那样信誓旦旦,她也选择了相信皇后。

只是后来,皇后没能扳倒年世兰,那两个江太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狗咬狗了起来。

到最后,皇后自己都惹了一身骚,被皇上怀疑。

这样也好。

齐妃那时候就想,皇上光顾着猜忌皇后,多半也想不到她这儿来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皇后从来都没有想要放过她!

“松子为什么会抓伤你呢?齐妃,难道你真的对富察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一点儿恨意都没有么?”

“太医可都是说,富察贵人腹中,是个阿哥呢!你一定觉得,她要是再生下一个阿哥,你的三阿哥,恐怕就彻底没了指望了吧?是不是?”

皇后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其实并不如何咄咄逼人。

但,齐妃很害怕。

原因无他,齐妃那些藏在心底里最深处的阴暗,被皇后说中了。

而皇后,一向也都是擅长算计人心的,眼看着齐妃不吭声,继续道:“瞧,你果然是这样想的。”

“不过么,本宫能理解,都是人之常情。还好,如你所愿,富察贵人的孩子是没了,但皇上膝下,还有一个很得宠的五阿哥呢。”

“齐妃,三阿哥不够聪明,你与本宫心里都清楚。有这样的一个弟弟,要是放任他长大,再加上皇上对沈眉庄也很是宠爱。”

“你说,将来太子之位,甚至是更高的位置,还会落在三阿哥的头上吗?”

齐妃闻言,摇了摇头。

她内心既慌且怕,然而,当她的秘密被皇后发现,说破以后,她似乎也有些“恶向胆边生”的意头了。

“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臣妾能做什么?”

齐妃大着胆子,问了出来,虽说她一问完就有些后悔了,毕竟一问,就相当于她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同时,她又有些害怕。

皇后会要她做什么?

她真的能做到吗?

“这个么……”

皇后似乎很满意齐妃的这个反应,深深一笑,道:“绘春前阵子出宫探亲。她那个亲戚呀,运气不好,得了天花。”

“他媳妇为了照顾他,也得了天花。后来没多久,一家子都没了。尤其那几个几岁的孩子,真是可怜,都没熬过三天呢。”

“齐妃。你说……五阿哥这样小,要是也得了天花,那会怎么样呢?”

天花?

天花!

帕子,便是这么来的。

皇后说,是绘春从她那亲戚死掉的孩子身上挑破了脓疮,细心保存下来的,马不停蹄就带回了宫里。

只要齐妃手脚快一些,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天花弄到弘曦的身上,弘曦也会像那几个孩子一样,在痛苦中死去了。

而没了弘曦。

她的三阿哥,又有希望了。

“臣妾,臣妾……”

齐妃几乎是声音发着抖答应了皇后,她害怕,但她想,为了弘时,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事情,便因此到了眼前这个地步。

年世兰发现了!

齐妃心中慌张,勉强镇定,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年世兰说的是对的。

她要是死了,三阿哥会不会只能跟着皇后了?

那是她的儿子!

“齐妃。”

年世兰看着几乎陷入癫狂的齐妃,心里不免再次感慨,齐妃果真愚蠢的同时,也感慨无奈。

她还真是为了弘时,才做的这些事。

“那帕子是你给的乳母张氏。这事儿,本宫亲眼所见,你是无从抵赖的了。而那帕子上面的痘毒,也是温太医发现的。”

年世兰看着齐妃,分析利弊道:“有温太医作证,你谋害惠嫔母子的事儿,几乎无从狡辩。”

“你会是什么下场,不必本宫多说,你心里也有数。难不成,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利用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就连最后,三阿哥都要人贼做母么?”

“齐妃,不是本宫说。本宫虽然一向不喜欢你,但这种时候,也真心劝你,别再为她隐瞒了。”

“到时,本宫会为皇上求情,让皇上给你体面。如此,三阿哥不必因你这个生母而蒙羞,而那人,也不会坐收渔翁之利!”

齐妃听完,身子猛然一颤。

她,她该怎么办?

“不!”

只片刻,齐妃又摇起头来。

“我不相信你!”

齐妃说着,疯也是的跑回了长春宫的正殿中。

“……”

年世兰沉默了。

她看着那犹如疯子一样的背影,冷冷地笑了笑。

这宫中,当真是永远都不缺冤死的亡魂呀。

齐妃回去了。

她不挣扎了,看透了,这宫里,一个个的,都不过是在想着怎么利用她罢了。

皇后如此,年世兰同样如此。

她选择谁,其实没什么差别。

更何况……

齐妃还是原因信皇后的。

因为皇后对她说:“本宫也是有过孩子的人,希望他好的那一份心,本宫懂得。不怕实话告诉你,若能让弘晖活过来,本宫也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那是咱们身为额娘,最最珍视的孩子啊。一条命,又算得上什么呢?”

是啊。

一条命,算得上什么?

能为弘时好,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想着,齐妃默默地走到横梁之前,抬头看了看。

那样高。

不过,瞧着似乎也挺结实的。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翠果被齐妃这看横梁的眼神吓了一跳,急忙冲了上去,抱住了齐妃。

“翠果,出去吧。”

齐妃却一点点的,弄开了翠果扒拉住她身子的一双手。

“不,奴婢不放!”

翠果却格外倔强,她摇摇头,道:“奴婢伺候娘娘多年,早已在心中立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娘娘的!”

听见翠果的话,齐妃一阵阵苦笑。

事到如今,还有个忠心对她的丫头,倒也还好。

只是……

齐妃还是狠下心来。

她猛一转头,看向翠果,怒道:“你若真是如此忠心,就应该好好地听本宫的话!出去!听见没!?”

这还是齐妃头一次对翠果这样凶。

翠果到现在都记得,她家娘娘,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第一次伺候齐妃时,不小心把泡茶的水弄得热了些。

齐妃一口喝下去,险些烫着。

她吓得半死。

她第一次伺候一个娘娘,实在是太紧张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纰漏,她是记得的,从前自己在别的地方伺候时,有一个小宫女,给一个姑姑泡茶时,也是如此。

后来,那个小宫女,被那个姑姑用藤条打得皮开肉绽,那场景,可怕极了。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翠果怕得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

谁知。

齐妃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将茶盏放到了一旁,就让身边的小宫女,将她给扶了起来。

“茶水烫了些,稍微放一会儿再喝也就是了,有什么打紧的?好了,快起来吧。在本宫这儿,没这么多规矩,不必动不动就跪下。”

齐妃的温和,令翠果惊讶,她呆呆地起来,又听齐妃笑道:“瞧你,吓得眼泪都出来了,额头上也是灰灰的。”

“这个样子,还怎么当差?先下去洗洗再来吧!”

翠果闻听此言,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仍是呆呆地看着齐妃,但齐妃那儿,却并不曾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已经是转头看向别的宫女,说笑了起来。

齐妃娘娘真是个温和的人呢。

在那一日,翠果的心中,就种下了这样的一个印象来。

……

齐妃死了。

她自缢而亡,尸身,是在第二日清晨被发现的,彼时翊坤宫里,年世兰不过刚刚洗漱好,准备用早膳。

“被人发现时,都已经僵硬了。”

颂芝说完,再不言语。

年世兰叹了口气。

她将原本准备戴在鬓边的一朵娇艳绢花又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选了另外一朵素色的重新戴上。

“本宫知道了。”

她的语气很轻,仿佛对此毫不在意似的,又道:“出了这种事,少不得要派人去禀报皇上一声的。”

“先派人去吧。也记得告诉皇上,惠嫔母子平安无事,有温太医照顾着呢。他回不回来,且看他自己了。”

“是。”

颂芝点头答应,就去忙了。

而皇上那儿,回来倒是回来了,不过,那已经是五日后的事情了,他主持完了祈雨的仪式,回到宫中时,正好是齐妃的头七。

年世兰随着他,走入长春宫时,只见天空中乌云盖顶,随即闷雷一响,便下起瓢泼大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