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福军把烟头往火堆里一扔,便把头埋在膝盖里。
片刻之后,擦了一把眼泪。
“对,等我们进了山洞,狼和野猪还是没放过咱,一波接一波的往里冲。到后来我们才发现,大雪封山之后,这山洞就是狼和野猪争夺的窝!”
“啊?难怪这些狼和野猪都守在洞口。”
“洞口我们用两支56半勉强能守住,但是这山洞还有两三个备用洞口,狡猾的狼就从其他洞口往里冲。
咬死咬伤六七个兄弟。”
张建国心里的那个疑问瞬间解开。
“原来如此。”
“啥啊?”
“没事,早点休息,明天还是一场硬仗。”
当天晚上,张建国就像梦游一样,在胡老头身上摸来摸去,搞得他不胜其烦。
第二天一大早,方玉林便神气十足的带着二十来人得队伍拉成一条线,自上而下的搜索。
而张建国则贴在胡老头的身边,寸步不离。
“胡大爷,你放心,你的安危由我守护!”
“大侄儿,你还是专心打野猪,你把野猪全部干死,咱也能早点回家。”
胡老头说完就牵着猎犬往一边撩,而张建国却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的粘着他,甩都甩不掉。
“注意!有野猪!”
砰……
一声枪响,十几头正在蹭树的野猪抬起头,一看二十多个荷枪实弹的人类,一溜烟的跑了!
“谁他妈开枪?还打他妈打歪了?”
方玉林面色涨红,再次举起56半。
“同志们,打野猪,完成人民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冲啊!”
“二虎八叉的!”
马福军说完便带着猎户把枪收起来,快步往前蹿。
一阵兵荒马乱,终于把野猪群堵在原来的土匪窝。
“呵呵,前两天被野猪堵里头,现在又把野猪堵里头,有意思!”
喊喊口号方玉林还行,但真要动真格,他还有点发怵。
毕竟要是再下错命令,让人送命,这些猎户和民兵手里都有枪,干红眼,直接要他命。
“马福军,你怎么看?”
“这是原来的土匪窝,有三四个入口,但是具体怎么走我不知道。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守在门口,等野猪冲出来挨个打!”
“那得等到啥时候?要不然冲进去?”
“要冲的话你冲,我也可不冲!”
方玉林正准备用命令的强压,但一看马福军要吃人的眼睛立即把打嘴边的话咽下去。
“大头,你带人上!”
“啊!又是我?”
“怕啥,你手里的半自动连熊罴都能打死,还能怕野猪?要是有情况你直接往出撩,咱接应你!”
“可是我不是猎户,不会打猎啊?”
方玉林眼睛一扫,定在胡老头的身上,低声说道:
“胡大爷,给你个立功的机会?”
“我……算了吧,老胳膊老腿。”
“胡大爷,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胡老头表情尤为抗拒,但脚底却挪的飞快。
大头带着胡老头,再加两个民兵,四人颤颤巍巍的朝洞里闯。
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传来,哀嚎声紧随其后,尤其瘆人。
大头带着俩民兵冲了出来。
“操他妈,十几头野猪,吓死老子了!”
“哈哈哈,同志们,跟我冲!只要能完成场里的任务,人人都有奖金。还有你马福军,要是能完成任务,你爹的位置还能保得住!”
马福军一咬牙,操起56半就跟着方玉林冲了进去。
而一旁的张建国待在洞口,而且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流弹击中。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
野猪和人的嚎叫声交织在一起。
不到三分钟,肠子流了一地的胡老头被抬了出来。
“建国,帮忙照看照看。”
张建国眉头一紧,看着胡老头痛苦而苍白的脸,欲言又止。
“早寻思啥了?落到这个下场?”
“大侄儿,里头得东西你拿了吧?”
张建国不置可否,蹲在胡老头的身边,从背篓里取出一块破布,把他花花绿绿的肠子盖住。
“有啥要交代的赶紧说,能办的我给你办。”
“呵呵,你啥时候发现我惦记洞里的宝贝?”
“昨天,你开暗门的时候。”
胡老头眉头一皱,苦笑着摇头。
“是我太着急啊,要是趁你们走远再回来就好啦。”
“闲着也是闲着,唠唠呗?”
胡老头痛苦的呻吟一阵,说道:
“我确实是绺子沟土匪的皮子。被清剿的时候,大柜把我跟宝贝藏在暗室,说要是能活着,把这些宝贝分给他们的家里人,算是有个交代。”
“但是你想独吞,眯了?”
“那么多好东西,你看着不也眼馋吗?我一辈子没娶媳妇,就是怕说梦话把这秘密说出去。”
“你守这些宝贝这么多年,也不拿出去换钱,守着有啥用?”
“咳咳,都听说绺子沟有金山银山,结果毛都没见着一根。这里头的宝贝随便出手一件就会被人盯上,那些土匪的后人、黑道白道盯上。”
“所以,你提心吊胆一辈子,却一点好处没捞着?”
胡老头没有理会张建国的嘲讽,接着说道:
“前几天我进山,发现野猪也狼在争地盘,就想着副业连一进山,肯定会找到山洞,到时候保不齐就把宝贝给掏了。
所以,我就找个机会跟那个大头上了山,一路上半真半假的混到柳子沟,想浑水摸鱼把宝贝带出去。
谁知道,方玉林那瘪犊子把老子当成野猪,随手给我来两枪,操他妈!”
张建国被气笑了。
这胡老头也是悲催,守着一大堆宝贝,苦了一辈子,老婆都没混上。
到头来被地主家傻儿子一梭子带走。
“所以也是你劝方玉林重新回来打野猪?”
“没错,自个儿作的。把压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说出来,真他妈的爽快。大侄儿,你掏我裤裆。”
“啥?”
“掏,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张建国哆哆嗦嗦的下手,碰到一袋硬邦邦的物件儿。
“这是?”
胡老头拍了拍带有鱼余温的布袋,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昨天顺走的金子,与其被搜走,不如交给你。但是这金子你不能白收,我的那两只狗你得给好好养着,还有,给我找个地儿埋了。”
“行。”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