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你还真以为这是你们靠山屯小卖部啊?不就是会上山打点破兔子破野鸡吗?能卖几个钱?”
白金莲说完便再次亲昵的抱着黄学文的胳膊。
“我们家学文是城里人,吃商品粮、拿工资,他爸还是单位上的领导,你拿什么跟我拼?”
白金莲像是奖励他一样,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黄学文也像是打了鸡血,豪气的一挥手,指着满场的服装,说道:
“金莲,他拿什么你就拿什么!”
“死鬼,终于有点男人样,晚上回去奖励你!”
张建国面不改色心不跳。
要是黄学文的爹来,他或许还有些忌惮。
但这被白金莲唬的团团转的黄学文,他可不会放在眼里。
“建国,不要跟他置气,咱们别跟钱过不去。”
张建国拍了拍柳烟的小手,宽慰道:
“烟烟,这些衣裳咱本来就准备买,要是能把白金莲气个好歹,也算是收点利息。”
柳烟虽然有些不安,但自家男人发话,自己个儿也只能点头同意。
“行,那咱们买完就走。”
张建国把她的手交给柳青,然后朝白金莲挑了挑下巴。
“白野鸡,要够胆你就来。”
说完便把那些衣裳和鞋子抖了抖。
“羊毛衫六件、大衣三件、裤子六条、小白鞋两双、皮鞋两双。
不是要买吗?我在柜台等你!”
本来就热闹的服装店,经过这么一闹腾更是挤得人山人海。
“一个土包子怎么跟吃皇粮的比?”
“等着看戏吧!”
黄学文看着这么多衣裳和鞋,脸都绿了。
“金莲,这么多?”
“别担心,虚张声势而已,吓唬人呢!”
白金莲说完便给喜滋滋的给自己挑了两件羊毛衫、一条裤子、一件大衣,最后还选了一双皮鞋。
一旁的黄学文满头大汗,干脆把兜翻出来,盘算价钱。
张建国走到柜台前,把衣服堆上去。
“同志,算账。”
“全都要?咱们卖出去的货可不退不换。”
“不用退也不用换,现在就算账。”
“确定?”
“确定!”
售货员见张建国斩钉截铁,便先把六件梅花牌羊毛衫用牛皮纸包起来。
“梅花牌羊毛衫,一件30元,六件一共180元,另外要18尺布票。”
张建国从兜里掏出一大叠钞票,数出18张大团结,另外又给了18尺布票。
“同志点点。”
售货员见张建国掏了钱和票,舒了一口气,可算没白忙活。
见张建国这么有实力,不像是个山炮,态度都好了许多。
“你收好。”
“柳青,拿着。”
柳青的小手抓上去,美滋滋的说道:
“好嘞。”
张建国单手靠在柜台上,朝十米之外的白金莲挤了挤眼睛。
“付钱吧?别磨磨唧唧。”
白金莲蹬着小皮鞋,啪的一声把衣服和鞋摔柜台上,心里暗暗想着:
张建国这瘪犊子玩意是挖到金矿还是抢了储蓄所,竟然毫不费力的拿出180元,这可是黄学文半年的工资。
“同志,全部结账还是先算羊毛衫?”
“先算羊毛衫!”
“两件羊毛衫60元,6尺布票。”
怒气冲冲的白金莲朝呆在原地的黄学文招了招手。
“傻站在那干嘛?还不过来付钱!榆木疙瘩!”
黄学文的腿跟灌了铅一样,极不情愿的挪到白金莲的身边。
他摊开手,攥的紧紧的大团结都被汗水浸湿。
“金莲,就带了这么多,还有给我爸妈买人参的钱。”
“哎呀,知道啦,烦死人!”
白金莲一把抓过钞票,数了数,不过一百多元而已。
她数出6张大团结,扔到柜台上。
“票呢?”
“急什么?没看到老娘在掏啊!催催催,就知道催!”
白金莲气急败坏,朝一旁的黄学文伸出手。
“耳朵聋了?票呢!”
被拿捏死死的黄学文赶忙从兜里掏出一沓票,什么布票、粮票、糖票混在一起。
“笨手笨脚,还让我挑。”
等白金莲手忙脚乱的付完票和钱,才振作精神,朝张建国努努嘴。
“怎么了?装不下去了?继续付钱呗?”
她在赌。
赌张建国是打肿脸充胖子。
“同志,三件大衣帮我包起来。”
“都要吗?”
“嗯,全都要。”
售货员麻利的包好。
“沪牌呢子大衣,50元一件,一共150元,再加24尺布票。”
张建国还是轻轻松松的结账付钱。
但白金链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
她刚刚瞥了一眼,手里还有八十元而已。
“同志,你还要吗?”
“要!山炮都能买得起,我难道买不起吗?”
说完她就从手里抽出5张大团结外加8尺布票,正准备摔到柜台上的时候,黄学文拉住她的胳膊。
“金莲,算了,不跟他们争,咱回去。”
“黄学文,你不要扯我后腿,老娘今天不能输。你放心,这钱就当是我借你的,回头给你们家生两个大胖小子,就当是还债!”
黄学文一想到老父亲期盼的眼神,咽了咽口水。
“行,豁出去了!”
白金莲付完钱,他与张建国俩人就像是坐在牌桌上,而售货员则像是荷官,就看他俩谁先弃牌。
而张建国轻蔑一笑,把剩余的三条裤子、一双皮鞋、两双小白鞋推过去。
仿佛是All in。
“我全都要了!”
哗的一声。
看热闹的老百姓都炸了。
这个戴着浮夸貂皮围巾的男人短短半小时就已经花了330元。
而且还没停手,还要继续买。
这到底是哪位能人?
或者是哪位能人的公子哥?
售货员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确定吗?”
“确定。”
“三条裤子60元,白胶鞋10元一双、三接头皮鞋20元,一共100元,另外需要布票24尺。”
张建国仍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付完钱。
“呵呵,白金莲,你跟不跟?”
白金莲咬了咬牙,现在要是败下阵来,刚刚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要是输了,新城县城不大,到时候整个县城都会传的沸沸扬扬。
“包起来!”
“皮鞋加裤子一共40元,8尺布票。”
白金莲数了数,手里仅仅只有3张大团结。
她掏遍全身,只有七元钱,便只能朝黄学文低声喝道:
“把钱都掏出来,快点!”
“金莲……”
“算我求你!”
黄学文叹了口气,掏出全身的毛票,总算凑过10元钱。
“呼!张建国,你还要比?”
张建国没搭理她,而是亲昵的看着柳烟,说道:
“烟烟,你爸妈的衣裳是不是还没买?再来两套?”
张建国说完就从兜里掏出十张大团结,朝白金莲甩了甩。
“张建国,你他妈哪来的钱,是不是卖屁股挣得?不对,肯定是抢的,学文,快报公安抓他!”
黄学文看着周围嘲笑的眼神,哭丧着脸,把白金莲往外拉。
“金莲,走啦!”
“我不走!窝囊废!”
天旋地转。
白金莲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