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特巡厅明明把树根都快挖脱了,也连块大点的石头都没看见啊......”
“难道它是后来才冒出来的?”
“会不会是刚才从谁兜里掉出来的,没有发现?”
梅拉尔廷和瓦尔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均是疑惑不解。
特巡厅的人找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异常,拉瓦锡师傅一抹就发现了......瓦尔特心中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只是这句话刚差点说出口,他却发现“拉瓦锡”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
他妈的......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
一把被丢弃在北大陆的钥匙,怎么从西大陆的河岸砂地里冒出来了?
范宁感觉事情正在越发地往扑朔迷离的惊悚方向发展,他一时间连前世那种“去除晦气”的本能反应都出来了,直接嘴里冒出了一句中文的粗口!
等等。
等一等......
“钥匙不能被持有,也无法被使用。钥匙和灵性一样,并不具备现实性......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那些见证之主也不一定能夺得钥匙,为什么特巡厅四处寻找也没找到任何一把钥匙的下落,为什么我的合作人对于篡夺那位危险分子的钥匙持如此谨慎的态度,即使是他们也无法稳定地保留钥匙......”
冷静片刻后,范宁心中缓缓回想并默念起了上述这么一段话。
正是之前自己升格“新月”的那一晚,所揣测分析过的文森特的那篇《关于钥匙的日志》。
“目前能较明确推测出的几点......”
蹲在地上的范宁先是定了定神,思索之间数起了手指头。
“其一,时序之钥并非实体,无法持有,只能通过‘演绎’或‘理解’等一些难度极高的、甚至连见证之主都不一定能实现的途径,去......去非常规地使用或持有,而且这还不一定能稳定保留......”
“其二,0号钥匙。”
“在b-105失常区的灯塔里,我获得了‘神之主题’手稿,然后回来后的某一天,我脖子上就莫名其妙出现了0号钥匙......或换句话说,0号钥匙的持有状态,是巴赫通过创作《赋格的艺术》获得的......或再换个表述,目前世间的一切事物里,《赋格的艺术》所蕴含的终极真理,是最接近0号钥匙的性质的......”
“其三,1号钥匙。”
“这把钥匙的确曾经被危险份子F先生或斯克里亚宾所持有,可是‘篡夺’一词表明,文森特和巴赫似乎合谋过什么手段,暂时性地控制住了这把钥匙,这才保证了我在这一世的降生......但斯克里亚宾从来未停止重新掌控它的尝试,当时我的降生已经险象环生,琼还莫名卷入其中成了棋子,差点把我给阻断了,而现在,这把钥匙明显有了更加不受控制的脱离迹象......”
“难道说,这把钥匙......把逃到这里的文森特给......杀了!?”
“然后又回了个圈,再度回到穿越之初的我的身上?......”
一股寒意从头到脚而起!
范宁直接没有任何犹豫地,把周围抹去的砂子又给抹了回去!
只是随即,他的眼神不可避免地,又在重新覆盖平整的砂石上停留了几秒。
“嗯?”
范宁突然看到砂子中好像混入了几颗彩色的颗粒。
这和之前那鞋印好像有点不一样。
鞋印是蜡先生通过还原历史场景生成的,后来就恢复如初,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的颗粒则好像是刚才一通上下倒腾,从里面一点的深度给翻上来的。
是当下仍然存在的、从上游“闪光”漂流过来、浸润沉积在里面的。
只是刚才的特巡厅,同样看不到这些颜色。
只有“勾勒”了五幅神秘画作后才能看见。
范宁飞速思索一番,刻意避开了刚刚埋钥匙的地方,不再那么贴着树桩边缘,往外移了一点点后,重新伸手抹了起来。
三五下,砂石被抹走了超过十厘米的深度。
范宁发现那种浓艳的色彩颗粒,变得更多了!
“你们过来一起。”
梅拉尔廷和瓦尔特也当即蹲下。
一分钟后,三人继特巡厅之后,再度清出了接近一米的深度。
瓦尔特的表情有些茫然。
这都第二次了,怎么又来一遍?
两人感觉除了砂子还是砂子。
果然,只有我能够看到颜色......范宁眉头皱得更紧了。
随着逐渐往深,砂石呈现的色彩,达到了一个近乎泛滥的鲜艳程度。
就好像越来越接近了失常区里的景象!
但范宁盯得越久,又觉得它们不是完全混乱的。
有点像......
“前世的那种色盲测试卡片?”
再划拉了几巴掌后,范宁思索片刻,忽然整个人站了起来,又把脚踮了起来!
视觉的距离拉远。
看到东西了!
乱序的......中文!或古查尼孜语!
一共有四行话,不是很清楚,过于小的字体,七分之五的断连,花花绿绿的杂色干扰,变异增生的偏旁部首......
范宁艰难地识别,又重复地回读。
但每一行读下去,他都觉得周围的空气更凉飕飕了几分,到最后,肌肤遍体生寒。
「不用再找我了,我先自杀了。“蛇”无处不在,做的越多,错的越多,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我只能说,追求这个世界的无形之力,远比所想的问题要大!只有“格”,只有“格”......可能的话,去提升“格”!.......」
「“画中之泉”七分之五的复现进度,应该勉强够一些周旋的余地。实在迫切的话,继续用“旧日”也行。至少,一定要用的话,器源神已经是最最安全的选择了。」
「最好是不要对任何见证之主抱毫无保留的期待,任何!」
......自杀了?
......“蛇”无处不在?
......所有见证之主?
器源神相对是最安全的?什么时候器源神居然成了相对最安全的!?
某种恐怖直接凌驾到了曾经范宁得知“旧日”污染的恐怖之上,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浸透全身!
范宁对于父亲“自杀”一事本身并没有过大的落差。
因为失联这么久,还有这么多危险因素加身,“已死于非命”的事实早占了他猜测的绝大多数了。
可是为什么在文森特的遗言里,有那么几句话,与自己的预期产生了完全的悖离?
......
“拉瓦锡师傅?”
“你没事吧?”
见范宁站直身子后,就那么盯着砂子一直没出声,梅拉尔廷和瓦尔特试着提醒开口。
“哦,不要紧。”
范宁回过神来,声音竟然有些嘶哑了。
他控制砂石流动了起来,填平了几人扫出的坑,然后将悬在河面上的“守夜人之灯”收回手中。
“拉瓦锡师傅近日过于操劳费神,可能得休息一下为好。”
听见范宁不仅嗓子哑了,呼吸也有些显促起来,瓦尔特不由得由衷敬佩感激。
这么多天下来......
瓦尔特清楚这种布道看似是寻常般开口说话,实则对灵性的消耗十分巨大!传福音的,和读福音的,怎么可能是一个概念。
“不要紧,明日继续筑你们的坛,我总是要把沐光明者的奥秘一路带到圣城去。”
范宁呼出一口气,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
“蛇”无处不在?“蛇无处不在”!?......
一想到1号钥匙的莫名出现和文森特的诡异遗言,范宁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出一口,这才做出自己的额外交代:
“信神的艺术家们,你们......给我细细数点一道。藉着最后这段路,‘持刃者’及以上的,我要一个一个地与他们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