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萧鱼照旧去茶馆喝茶,喝完茶,又跟小二要了挂牌和笔墨,然后慢悠悠恍到昨天挂牌的地方。果然,昨日挂的牌子上留白的部分已经被人填上。
姑娘?小二唤了一声,萧鱼连忙把重新写好的挂牌递给他,让他把昨天的挂牌替换下来。
晚饭后,萧鱼轻装简行,从后门离开养济院。
萧鱼前脚离开养济院,正门外便来了一个带着瓜皮小帽,脸上贴着块狗皮膏药的货郎。货郎在大门口吆喝了两声,虚掩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小豆子打着哈气从里面出来。
货郎,等下。
货郎蹙眉看着小豆子,把身上的扁担放下:小哥可是要买什么东西?
小豆子看了眼货郎,揉了揉鼻子:可是有糖人张的糖人?
货郎点头:有。
小豆子走过来,货郎打开扁担两头的箱子,里面琳琅满目的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其中还有不少糖人和胭脂水粉,女孩家喜欢的绒花和时髦的帕子也应有尽有。
小豆子看得眼花缭乱,从兜里逃出一张小纸条,这是下午萧鱼去茶馆前交代他帮忙买杂货的清单。
绒花三朵,要泰和荣的,还要两个糖人,要猪八戒和孙悟空,哦,还有……
小豆子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没注意货郎渐渐阴沉的脸色:都记得了么?念完单子,小豆子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讪讪道,哦,都怪我家院首,就是喜欢这些古灵精怪的东西。
货郎没说话,沉默地把他刚才说的东西一样一样从箱子里捡出来,然后用油纸盒包好。
小豆子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往天风苑走,经过舒芳阁的时候被宴升拦住。
你手里抱的都是什么?
小豆子干巴巴一笑,有些无奈道:是萧院首交代我跟走街的货郎买的胭脂水粉和糖人。
她不在天风苑?宴升故作惊讶地问。
小豆子摇了摇头:应该是吧!
宴升瞄了一眼他怀里的盒子:东西都给我吧,回头我帮你送过去。
小豆子本就怂宴升,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把怀里的盒子小心翼翼放到他怀里:那,那就麻烦宴公子了。
宴升淡淡嗯了一声,转身抱着半人高的盒子回到舒芳阁。
刑律俭见他出去一圈带回一堆包裹,不由蹙眉:你去打劫货郎了?
宴升面无表情地把所有盒子一股脑堆在他面前的桌案上:打劫货郎的不是我,是你的萧院首。
刑律俭拿着半截竹篾的手一顿,将竹篾放回帕子上:萧鱼?
对。她连着两天去了茶楼,第一天在二楼文人骚客们留诗的墙上留了半阙诗稿,昨晚有人续了下半阙,她拿了挂牌之后就离开茶楼。这会子人已经出了养济院。
刑律俭微微垂眸,目光落在面前这堆盒子上:她去见雾影十二?
宴升拿起最上面的一个盒子,嘴里说着不知道。,双手却快速地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猪八戒糖人。
这是什么?宴升拿起那个看起来怪怪的东西。
刑律俭嘴角微抽:糖人,你没见过?
宴升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但是很快又掩饰过去,把猪八戒糖人拿到眼前,有点被这东西丑到了:没见过,能吃么?
甜的。
宴升嫌弃地把它丢回盒子,但想了想又拿起来,张嘴含住猪八戒的脑袋。
果然是甜的。
吃到了甜头,宴升看着这堆盒子的眼神一下子热切起来:萧鱼那么抠的人,不太像能买这么多东
西的人,除非……他拿起第二个盒子,双手利索地打开,里面是几块糖莲子。
这是什么?
糖莲子。刑律俭懒得理他,从一旁的锦盒里取出信子送来的最近消息。
甜的?宴升咔吧一声咬掉猪八戒的脑袋,咀嚼几下之后,将糖莲子丢进嘴里。
果然是甜的,且比猪八戒更好吃。
似乎得了趣儿,宴升眼神发亮,一边吃着糖莲子,一边拆盒子。不多时,半桌的盒子全被拆开,杂七杂八的东西堆了满桌子。
你很闲?刑律俭无奈叹气,宴升面无表情地吃着孙悟空,右手从一只拨浪鼓里抠出一张纸笺,找到了。
宴升不太感兴趣地将纸笺丢给刑律俭:你自己看。
刑律俭展开纸笺,上面只寥寥数字。
看过后,刑律俭将纸笺重写叠好放回拨浪鼓里,指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盒子:你自己处理。
宴升微怔,蹙眉看着桌上的盒子,想说什么,刑律俭已经挪动轮椅离开书房。
刑随之。宴升叫住他。
刑律俭顿住,挪动轮椅回头看他。
宴升从口中拿出孙悟空: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
刑律俭没说话,等着他继续问。
为什么非要是萧鱼?既然并不信任她,一开始就用司密处的信子岂不是更好?
刑律俭薄唇紧抿,垂眸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腕:你觉得萧道学真的得了失心疯?
宴升蹙眉:你怀疑他是装疯?
刑律俭不搭反问:你觉得呢?
宴升:我怎么知道?
刑律俭:听说过不见兔子不撒鹰么?
萧鱼是兔子?宴升有点明白,但是又不是很明白,你想利用萧鱼松懈萧道学的防线,然后从他身上找出同山大营的秘密?但萧鱼已经来了,萧道学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两个人甚至只见了三次!
她不是兔子。刑律俭勾了勾唇,她是一只财狼。
财狼?那谁是兔子?这个词有意思,宴升有点好奇刑律俭为什么会说萧鱼是财狼,所以他问了,刑律俭转动轮椅,在离开前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因为,狼狈为女干!
这是,说他们是狼狈为女干?
宴升蹙眉,随后想到刑律俭还没说谁才是那只兔子。
喂,刑随之,你又卖官司?宴升追出去,刑律俭已经不在院子里。
一个瘸子‘跑"这么快真的合理么?
宴升嫌弃地踢了一脚不知道跑哪里去野,这么晚才回来的懒兔子:你说,萧鱼若不是兔子,那谁才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