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看到林锋和谢无争进来，立刻停止了谈话。
“发生什么事了？”林锋问前台的小姑娘。
“林神，有几个记者来过，想要采访你们。”小姑娘紧张地说，“顾总让我们不要让任何媒体进来，但他们在门口待了很久才走。”
林锋和谢无争对视一眼。
“其他人呢？”谢无争问。
“都在训练室，钱总和顾总也在。”
两人快步走向训练室，推门进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怎么样？”钱宇首先开口。
“还好，就是例行询问。”林锋简单回答，然后环视一圈，“你们这是在开什么会？”
“紧急会议，情况有了新的发展。”江嘉明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几份文件，“不仅是二队，一队也要配合检查，我们收到了联盟的正式通知，所有涉及调查的队伍和个人，在调查期间都要遵守特殊的管理规定。”
谢无争拿起其中一份文件看了起来，发现这些规定相当严格：
不得私自接受任何形式的媒体采访。
不得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与调查相关的任何信息。
不得与其他涉事队伍或个人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
所有对外沟通必须通过俱乐部或者指定的法律代表。
调查期间暂停一切训练活动，日常活动要在指定场所进行，不得随意离开。
“这基本上是软禁啊。”温章看完规定后忍不住嘀咕，“我们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凭什么限制我们的自由？”
“也不能这么说。”顾清川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显然这一天的各种变故让他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这是为了保护相关人员的安全，也是为了确保调查的客观性和公正性。你们想想，现在网上什么声音都有，万一有人想要通过威胁或者收买的方式影响证人证言怎么办？”
林锋在旁边坐下，他选择了一个靠墙的位置，揉了揉太阳穴，那里隐隐作痛，显然刚才的询问让他精神高度紧张：“刚才警察也提到了这些规定，说是统一的安排，而且不光是我们，所有相关的俱乐部和选手都要遵守同样的规定。”
“那我们现在连外出都不行了？”周毅有些担心地问道，他年纪本就不大，经历的事少，这种突如其来的限制让他感到不安，“我妈明天想来看我，也不行吗？”
“日常的外出是可以的，但要报备，而且会有人陪同。”江嘉明解释道，同时从桌上拿起另一份更详细的说明文件，“家属探视也是允许的，但需要提前申请，而且会有专人在场监督，确保不会有敏感信息的交流。”
钱宇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至少安全有保障， 现在网上什么声音都有，万一真有极端的人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你们看看那些评论，有些人已经开始人肉搜索相关人员的个人信息了。”
谢无争放下手中的文件，眉头紧锁：“还有其他消息吗？感觉事情发展得比我们想象的要快。”
“有。”江嘉明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他从文件堆中抽出一份打印的新闻稿，“thunder俱乐部的事你们知道了吧？”
“知道，老板被带走了。”林锋点头，“路上看到新闻了。”
“不只是老板。”江嘉明将新闻稿推到桌子中央，让大家都能看到，“根据最新消息，thunder的整个管理层都在接受调查，包括教练组和几个核心选手。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而且据内部消息，thunder俱乐部的问题可能比K4还要严重，他们不仅参与假赛，还涉嫌洗钱和偷税漏税。”
“什么？”温章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连选手都？thunder的那几个我都认识啊，怎么可能？”
“是的，据说发现了一些选手主动参与假赛的证据。”江嘉明的声音很低，他看起来也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金额巨大，涉及的比赛场次也很多。有人举报说，thunder的主力选手在过去两年里至少参与了十几场假赛，每场的收益在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
thunder是老牌强队，如果连他们都出了这种问题，那整个行业的公信力确实要受到严重冲击。
穆雪松小声说道：“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我们这些普通选手还有什么希望？”
“别这么想。”谢无争安慰道，“总有干净的人。”
江嘉明清了清嗓子，重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我们二队明天要去接受调查。”
“明天？”周毅紧张地问，“这么快？在哪里？”
“专案组设在市检察院，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江嘉明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今天晚上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可能会问很长时间，根据林锋今天的经历，每个人的询问时间可能在两到三个小时之间。”
“会问什么？”周毅紧紧握着椅子扶手，即使这个话题说过很多次了，他还是很紧张，那是对于未知的不安。
江嘉明拿起桌上的一份详细说明再次跟他解释：“主要是了解我们参加附加赛的整个过程，包括训练情况、对手分析、比赛当天的所有细节，我们与K4以及其他俱乐部是否有过任何接触，还有我们的资金来源，包括俱乐部的投资背景、赞助商情况、选手的薪资构成，甚至个人的银行账户流水。”
温章脸色难看：“我们的隐私就这么被翻了个底朝天？”
“这是必要的程序。”顾清川解释道，“只有彻底透明，才能证明我们的清白，而且这些信息都会严格保密，不会对外公布。”
谢无争皱眉：“其他俱乐部？除了K4，还有谁？”
“调查范围很广。”江嘉明点头，从另一个文件夹中抽出一张列表，“他们要梳理整个电竞圈的关系网，看看是否存在更大规模的利益输送或者假赛集团，这份名单上有三十多支队伍，包括几乎所有的顶级联赛队伍。”
他将列表递给谢无争：“你们看看，有没有我们平时有接触的。”
谢无争接过列表快速浏览，有很多他们平时训练中经常遇到的对手：“这么多？”
“不一定都有问题。”江嘉明摇头，“调查是广撒网，宁可错查也不能漏掉。”
“我听说，有几个选手已经主动去自首了。”东明这时开口，他之前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而且据说还有选手准备出国避风头，但现在相关部门已经发出了限制出境的通知，涉事人员短期内都不能离开国境。”
“大家不用紧张，我们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如实回答问题就行，俱乐部的法律顾问会全程陪同。”顾清川安抚道。
江嘉明翻开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要点：“几个重要的原则。第一，所有回答必须真实，不能有任何隐瞒或者美化。第二，如果对某个问题不确定，直接说不知道，不要猜测或者推理。第三，不要主动提供超出问题范围的信息。”
“还有一点很重要。”他抬头看着大家，“如果涉及到其他队伍或者选手，不要基于传言或者猜测做出任何评价。只说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实。”
周毅举手问道：“如果他们问我们对K4那场比赛的看法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说他们打假赛？”
“不。”江嘉明摇头，“你只需要描述你看到的现象，比如对手的表现异常操作失误频繁等等，至于这些现象的原因和性质，让调查人员自己去判断。”
“记住，我们的角色是证人，不是判官。”顾清川补充道，“我们的任务是提供事实，不是下结论。”
会议结束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累了吧？”谢无争看着林锋，注意到他的眉头还是紧锁着，“今天折腾了一整天。”
林锋的脚步比平时要慢一些，肩膀也微微下垂。
显然一天的奔波和心理压力都让他感到了沉重的负担，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按着太阳穴，那里从警察局回来后就一直隐隐作痛：“还好，就是脑子有点乱，事情发展得太快了，感觉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还没来得及适应一个变化，下一个冲击就来了。”
回到房间，林锋进门后直接走到椅子前坐下，他没有开主灯，只是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到了自己的空间，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谢无争走到他身后，找到了林锋脖颈处的几个关键穴位，指尖用力，在几处按压，试图帮林锋缓解一些疲劳。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林锋呼吸的节奏在逐渐放缓，紧绷的肩膀也稍微松弛了一些，他才重新睁开眼睛，缓缓起身：“一起洗澡。”
“好。”谢无争拿上两人换洗的衣服，又把浴室暖风开了，放好水。
很快浴室里就充满了热气，镜子上开始出现水珠，墙面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那个询问我的警官人还不错，态度很客气，就是问的问题太详细了，有些事情我都快忘了，他们却记得清清楚楚，还能从不同角度反复询问同一件事。”林锋啧了一声。
谢无争应声，伸手拿过洗发水瓶子，倒了适量在手心，然后温柔地为林锋涂抹在头发上。
洗发水味道很香，接触头皮后带来清凉的感觉，与热水形成舒适的对比，手指轻柔地在林锋的头皮上画圈，既清洁头发，也按摩头皮，缓解一天积累的紧张感。
“还有吗？”谢无争的声音很轻，手指继续在林锋的头发中穿梭，制造出丰富的泡沫。白色的泡沫在他的深色头发中形成对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
“感觉他们怀疑整个事件是某种商业操作的一部分。”林锋回忆着，“那个警官问我，是否知道许诚在电竞行业的其他投资，是否了解他的商业网络，甚至问我们选择曝光Kim的事情是否得到了某些人的指示。”
谢无争手中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轻柔地按摩林锋的头皮：“这很正常，他们需要排除所有可能性。在这种复杂的案件中，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重要线索。”
他拿过花洒，小心地冲洗着林锋头发上的泡沫，水流从发丝间流过，确保每一根头发都被彻底清洁，同时避免泡沫流进林锋的眼睛。
洗干净头发后，看着林锋依旧紧锁的眉头，谢无争柔声道：“别想了，今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考虑，好好洗澡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洗澡了。”
浴室里的热气越来越浓。
“嗯。”林锋转过身，露出光滑修长的后背，肩膀到腰际的曲线流畅诱人，“那你帮我洗背吧。”
谢无争的呼吸微微一滞。
手掌从肩胛骨开始，缓缓向下滑动，泡沫在光滑的皮肤上画着圆圈，每一寸肌肤都被仔细地清洁和按摩。
水汽氤氲中，林锋一天积累的紧张感随着那些轻柔的动作慢慢消散。
“今天真的辛苦了。”谢无争的手停在林锋的腰际，“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好好的，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
林锋被他这句话逗笑了，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你当你是孙悟空啊，还能顶天？”
“虽然不是孙悟空。”谢无争也笑了“至少.....顶个小片天空还是可以的。”
“小片天空？”林锋转过身来，面对面地看着谢无争，“那你的金箍棒呢？”
谢无争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你这脑子里天天想什么呢？”
“想你啊。”林锋理直气壮地回答，，“不过孙悟空72变，你会几变？”
“我啊？”谢无争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我会一变。”
“什么变？”
“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谢无争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肉麻。
林锋愣了一下，然后整个脸都红了：“土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