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农村的晚上寂静无声,安宁的如同死人一般。
江时坐在自己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说话,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
纸糊的雕栏花窗外,一道鲜红的靓影在晃动,就像皮影戏里的人物活了一般,发出急切的拍门声。
“开门呀,哥,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而是静静地打开手机,给苏绣良发出去消息。
在手机荧屏的映照下,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没有反射光,深深的眼窝倒映出沟壑。
他简短地在私信里问道:“妈,你糊涂了,我哪来的妹妹?”
对方立刻回道:“你亲妹妹都忘记了?就比你小三岁,在川城酆都上大学呢。”
“那你告诉我,她叫什么?”
“她叫江晓红啊。”
再次向身边的人确认一遍,其他人的回复如出一辙,都说是他错了。
“你妹妹?有点印象,很漂亮的一个姐姐。”山下的小窦回道。
“哈?江哥你失忆了,”侯三发来回复,“你之前还在寝室和她打视频通话来着。”
就连导师苏朽都回答:“你在家属名单上,确实填的是江晓红。”
江时关闭了手机,坐在床边沉思着,心境如同波澜不惊的深海一般平静。
可是外面明明是一只鬼。
如果一个人身边所有人,都认定他是个疯子。
那么有没有可能,疯的是整个世界?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双手握住锃亮的刀柄,心里坚信自己的判断。
即使她表演的再像人,即使身上没有灵异的气息,即使所有人都说她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他绝对相信自己的记忆。
江时慢慢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木门旁边,听到外面传来焦急的拍门声:“哥,你不会出事了吧。”
下一刻,他猛地推开门,二话不多说,直接将弯月轮深深地扎进女人身体里。
“噗呲”一声,手上流淌着暖流。
温热的血喷射了他一身,江晓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解。
“哥……为什么。”
她吐出大口的血,虚弱地趴在他肩膀上,满脸痛苦和绝望,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右手端着的碗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金黄的蛋炒饭像一盘散沙,洒上了鲜红的血液作为料酒。
他感受到搏动的心跳,从鲜活有力逐渐变得冰冷,这一刻自己仿佛杀人凶手,亲手结果了流淌着相同血脉的人。
心神只是稍微恍惚了一瞬间,他毫不留情地将女人推开,大口呼吸着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气。
她是鬼,没错,她一定是鬼!
这样想着,江时魔怔了一般睁大眼睛,不顾满脸鲜血蹲下身,手法娴熟地开始解剖起尸体。
他要找出对方不是人的证明。
剥下红色衣服,割开腹部,就像剥开香蕉皮那么简单,他拿出里面温热的肝脏,手上满是淋漓的鲜血。
他将肝脏放在一边,又埋头继续开始工作。
胃袋、小肠放在一起,像一堆羊杂大肠,胡乱地绕在脚边上。
然后是两颗肾脏,石头一样硬。
江时感觉自己像无情的分拣机器,把有用的和没用的肉摆在不同的位置,昏暗的月色下仿佛摆出了什么诡异的大阵。
漂亮的女子倒在地上,红裙子褪色成了灰白色,胸腔大大地敞开着,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他捏到了柔软的,依然在跳动的心脏。
拿出来对着月光,他看到上面的血管依然在微弱的搏动。
他随手丢掉了这颗心脏,就像扔掉一块石头一样,随后坐在尸体边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空气里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他手上和脸上都是血污,雪白的衬衫变成了一整个红色,怎么擦都擦不掉。
“我知道你是鬼,”他对空气说着,这时候突然大笑起来,“想乱我道心,哈哈哈,做梦。”
随后他转动一下万花筒,放出了口袋里的红鬼,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吃了她。”
红衣女鬼扭着旋转的长脖子,在天花板上迅速爬行着,“砰”地一声落在地板上,一嘴咬在女尸的脖子上。
她猛地一仰头,撕扯下一块残破的血肉,“咕咚”一声吞咽下肚。
吃下这块肉以后,她脑后的黑色笑脸变得更加清晰,越来越栩栩如生。
当她准备再次咬下第二口时,她的牙齿径直穿过了尸体,狠狠地落在地板上,将木质地板啃出一个大洞。
地上的尸体消失了!
江时冷笑一声,心里暗道果然如此。
“怕了?老子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他抓起胸前的衣衫,随手一擦脸上的血,立刻打起精神站起身来。
快步走进内厅,举起手机照了一周,发现这里有一面梳妆镜,四周所有的窗户都在反光。
于是江时抄起万花筒里的榔头,开始疯狂敲击家里的镜面。
“咣当咣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他不断地打碎走廊里的窗户,用万花筒把所有碎片都装了起来。
过道、厕所、起居室、厨房……能去的地方一个也不落。
直到这个房子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能反光的物件,他才停下了疯狂的破坏行为。
随后,他双手举着两把染血的弯刀,左手戴着挂木鱼的红绳,腰上缠着满是血污的衬衫,一脚踹开自家大门。
他举着两把大刀,风风火火地往山下灯火通明的小镇走去。
“今晚敢进我家装妹妹?那必然敢去其他人家里当女儿。管你有几个分身,老子今天见了就杀,一个都别想跑!”
说罢,他将弯刀往前方用力一甩,金属碎片瞬间崩解飞射。
从那些金属碎片中,又射出高速四溅的晶亮的镜片,眨眼间便飞了数百米地!
这是利用镜像空间内的重力加速,创造出的高速镜片,用在没有镜面建筑的农村,拿来赶路再合适不过。
下一刻,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出现在五百米开外的夜空。
右手轻轻一挥便收回所碎片,尔后在空中再次重复这一过程。
在城市里他还能更快,不过现在有环境限制。
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
待他一路飞驰,不过几个呼吸,很快便到了山脚下的镇子边缘。
此时镇上每家每户点着鲜红色的灯光,屋檐上挂着大红的“喜”字灯笼,门上贴着红色的剪纸。
江时把双刀换到一只手上,“砰砰砰”地敲响了猎户老窦的大门。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小窦睡得迷迷糊糊,恍惚中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举着大刀的血人,猛地吓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