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灵的身份旁人不知,宋祭酒怎么不知?
不说这后头的麻烦,就说如今她只是国子监的厨娘,而琛哥儿是前程似锦的国子监司业,以后说不得还要位列台辅!
他的婚事如今虽因孝耽搁了,但到底是世家大户养出的公子哥儿,人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能助力仕途,便是琛哥儿自己也是做不得主的!
而且……
若是姜灵的身份被抖落出来,不仅姜灵会处境危险,就是琛哥儿也恐遭非议影响前程!
这两人,是万万不能牵扯在一起的!
想到这儿,宋祭酒提醒了自家夫人一句。
“这事儿可不好混说的,娘子你可切莫乱点这鸳鸯谱!”
听见这话,宋夫人边拆发髻,边是撇撇嘴。
“郎君你脑子里只有仕途经济,哪晓得这年轻后生的心思!”
“再说了,我瞧着灵儿配琛哥儿倒是蛮好!”
“灵儿的性子是极好的!柔中带刚,很是聪慧!”
“而且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夫妻过日子,又不是比谁家世显赫。灵儿懂柴米油盐,琛哥儿通诗书礼仪,这才是日子的搭配!”
“难道你不想他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反而硬要他娶个只会吟诗作对、连碗热汤都煮不来的娇小小姐?”
“娶妻不讲究门第,要的是娶贤!郎君,你也莫太迂腐了!”
“要我说,灵儿虽整日在厨房里打转,可比那些娇滴滴的闺秀强多了!”
“这琛哥儿身子骨有灵儿照料着,也让人放心!”
说到这儿,宋夫人还用手指指宋祭酒的肩。
看着对面的娘子这样说,宋祭酒也是一时语塞。
但终究,还是点不下头。
“这琛哥儿的事,你莫瞎操心!横归有他老子管着,你若是乱点这鸳鸯谱,闹出祸端来,怕是连咱们家也走不脱!”
说到这儿,宋夫人一瞧便晓得郎君的语气不是玩笑,她这一番好心倒了闹个没趣儿。
“哼!郎君,你还总说琛哥儿性子太独,是个外热内冷,窝不进心的。难得有个能治他的,你倒不乐意了!”
“你且等着吧!错过了这遭,下个能入琛哥儿眼的还不知要多少年呢!”
说到这儿,正在拆发髻的宋夫人气得将金簪掷在妆台上。
“当年我嫁你时,宋氏不过寒门小户,你倒不嫌门第了?”
一双明眸瞪向宋祭酒,依稀还看得出往日的风华。
“如今倒晓得什么叫门不当户不对了!”
想到这儿,宋夫人是一甩手,直接上了榻。
“那、那如何一样!”
宋祭酒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人一挨着榻,登时就挨上了宋夫人一脚。
这一脚踹下去,宋祭酒差点挨在地上摔个大马趴。
转头看去,只见自家娘子皱起眉头,叉起腰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嫌我乱点鸳鸯谱吗?”
“怎还要上我的榻?”
“去去去!同你那臭书册子挨一窝儿!”
“今夜莫让老娘看着你!”
瞬时,宋祭酒只想扯烂自己的嘴。
他只着急同夫人分辩,完全忘了这理儿是同外人才能分辨的!同自家夫人哪能说这些!!
夫人这脾气,纵使平日里全依着他,但若惹着了……
人就晓得,什么叫河东胭脂虎咯!
抱着这被夫人扔出来的一床薄被,宋祭酒暗自叹了口气。
“还说娶妻要娶贤呢!”
“自己还不是……”
但这话自言自语完,宋祭酒是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那声儿太大,会被屋里的娘子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