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约好一切仪式从简？”
江淼淼站在原地不动，语气不满。
婚宴那天已经差点累出阴影，要是再拖着婚纱摆造型挤笑容……
她都不敢想下去……
走在前面身姿挺拔的傅宥川停下脚步，朝江淼淼抬了抬手臂，让她跟上来挽住自己的手。
“拍照不在仪式之内。”他脸色阴沉，回得理直气壮。
江淼淼不肯往前再迈半步，喊的声音比傅宥川还大：“我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或者找个其他女人陪你拍照过过瘾！”
这个男人总莫名其妙不高兴，若是自己现在就妥协的话以后还了得！
果然。
看她真的生气了，刚刚还一副不容商榷的傅宥川面色缓和许多，抬脚主动朝江淼淼走过去。
江淼淼往后退半步，别开脸不看他。
不过很快肩膀就被大手强势扳住，傅宥川低下头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不想跟我拍照？”他像是在温和询问。
“跟谁都不想！”
“傅宥川，以前我也没发现你有这么多仪式感啊。”
江淼淼没说出口的是一个合作有必要整这么多花活么……
她隐隐预感这句话一旦说出来面前这只老狐狸更不会罢休！
“你能跟别人拍照，凭什么不跟我拍？”傅宥川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接着不容江淼淼开口，直接给秘书打电话语气冰冷地安排下去。
合上手机后，细长手指轻轻捏了捏她脸颊，又很自然地拉起江淼淼的手放在自己臂弯。
江淼淼没挣脱。
傅宥川的脸色现在倒是好了许多。
“明天秘书会把婚纱照流程发给你，傅太太记得查收。”
江淼淼：“？”
“我还没有同意！”
傅宥川不语，只是用臂弯挽着她大步流星走进傅家四合院里。
佣人小跑着迎上来，恭敬弯腰：“少爷，夫人，今天晚宴来的人可不少，大家都在等你们。”
江淼淼在旁边气得跳脚，余光看见一大堆人已经朝自己迎上来，只能踮起脚尖够到傅宥川耳朵旁边讽刺一句：“慢慢装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吃醋了！”
傅宥川侧过脸，眸色饶有兴味地低头看她。
慢条斯理回江淼淼一句：“傅太太是在关心丈夫的情绪吗？”
江淼淼：“？”
没等再反击，打扮华贵的中年女人已经快步迎上来，眼神在她放傅宥川臂弯的胳膊上看了看后，回头对众人笑着开口：“瞧瞧这小两口多恩爱，走个路都黏在一起。”
江淼淼：“……”
她咬着牙用尽全力准备把手抽回去。
没想到傅宥川这次倒是面不改色轻飘飘松开了。
一个站不稳又跌进他怀里……
傅家脸上集体露出磕到糖的表情。
“到底是青梅竹马，两个孩子好的像是蜜里调油，我们真是越看越高兴！”
中年女人热情拉起江淼淼的手：“淼淼，我是宥川舅妈，婚礼上见过的。”
江淼淼只能压住郁闷，对着她露出乖巧的甜笑：“舅妈好。”
一行人热热闹闹进了四合院。
晚宴刚开始，被安排坐在主位的江淼淼面前已经堆出几座大山。
傅老爷子指挥傅宥川给她添汤布菜，一副把儿子当淼淼佣人使唤的样子。
“不要跟他客气，男人不会照顾媳妇再有本事都没用。”
“谢谢傅叔叔。”江淼淼默默喝一口汤。
刚刚还热闹闹的餐桌一瞬间寂静下来，都盯着江淼淼的脸看。
傅老爷子咳了一声。
“淼淼，”你看……是不是该改口了？”
顾宥川自然地帮她添又一碗汤，接过老爷子话头：“淼淼还不习惯，想怎么称呼都随她。”
“说得不错！”老爷子一拍傅宥川肩膀，乐得脸上挤出朵花：“淼淼想怎么叫怎么叫，这些名号都是虚的不重要。”
江淼淼心头微微触动。
盯着面前那碗清亮汤羹，她抿了抿唇脱口而出：“谢谢爸……”
这个几十年没再用过的称呼刚一出口，嗓子眼就酸涩得不成样子。
眼泪随之汹涌决堤。
傅老爷子满脸歉意，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
餐桌上气氛沉寂下来。
傅家亲戚都默契地离席。
只剩下三人后，傅老爷子举起酒杯。
“对不起，是叔叔高兴地过了头。”傅老爷子先开口道歉。
“您别这么说！”江淼淼任傅宥川用手指帮她抹去泪水，指尖在他掌心里微微颤抖着：“您和我父亲是多年好友……”
“爸！”
江淼淼站起身举起酒杯，任由泪水滑落脸颊。
她对着傅老爷子深深鞠一躬。
才又开口：“若不是您暗中帮助，我们江家早就欠下天文债务，更不会有如今江氏集团。”
突遇全国灾害三年，江家资金回笼面临巨大缺口，濒临破产。
是傅家卖掉盈利中的公司加无数套房产，主动入股救了江氏。
更动容的是，这些都是傅老爷子安排第三方去完成的，只是怕她和林姨有心理负担。
可林姨也是商人，怎么会查不到……
“嗐！”
傅老爷子举着酒杯也站起来，明明一身江湖气却笑得很慈祥，红着眼睛看了江淼淼许久，不觉中喉咙口也有些发酸。
“淼淼啊……”
“我跟你父亲是战友，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
一杯烈酒入喉，老爷子再也说不下去。
只是用力拍了拍傅宥川肩膀，半威胁道：“不照顾好你媳妇，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
“您放心。”傅宥川语气平静。
只是目光落在眼眶泛红的江淼淼身上时，眼底闪过一大片心疼。
江淼淼擦了把泪。
这次很自然地开口称呼：“爸，您还记得我父亲吗？”
老爷子大手一挥：“死了都忘不掉！”
他眼神唏嘘，语调缓慢。
“你的父亲当年在部队可是一把好手，我铆足了劲都比不过他……”
江淼淼含着泪扯动嘴角。
“为什么只有我忘了爸爸的样子？”
“每次越是想他，就越是一片空白……”
“淼淼……”
傅老爷子看着她。
整个人都像是被巨大悲伤笼罩。
但也只是片刻。
他就乐呵呵笑起来，嗓门是往日的豪爽大气：“过去太多年，其实我也快记不清了。”
接着又立刻转移话题。
“今晚你们小两口就住在这，房间早准备好了。”
傅宥川抬手帮她擦眼底的泪。
“听淼淼的。”
江淼淼本来想拒绝，不过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好！”傅老爷子很高兴。
嘱咐道：“吃完饭就去房间看看满不满意。”
……
瞥眼面前几座大山，她眸色闪过一丝为难。
“吃不下就放着。”傅宥川微微侧头看她的表情，语气温和。
江淼淼轻轻嗯一声，又轻轻推开他划在眼角的手指：“我没事。”
傅宥川也没有再坚持。
离席后，刚找个安静的阳台坐定，一个少女就冲江淼淼走过来。
目光毫不客气上下打量着她。
语气不善。
“你就是江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