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点头:“好,就这么办。”
杨理事那娇弱美丽的妻子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面色惨白的丈夫,心头一阵阵抽痛。
她将自己熬了整整一晚上才熬好的,加了灵药的滋补鸡汤端了过来,道:“老杨,喝一点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吃不下。”杨理事轻轻叹了口气。
杨理事的妻子用勺子轻轻拨动着被撇去了油脂的汤水,道:“老杨,我知道女术师过世了你很难过,我也很喜欢她,可是你也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啊,要是她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也会不安的。”
“你不明白……”杨理事眼帘低垂,以前也有好些探员牺牲,他也很难过,但他都没有看到他们死亡的那一幕,而这次,他亲眼见证柏舟被烈火烧成了灰烬,这种冲击就像是凶猛的洪水,要毁掉他的理智。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回想起那一幕,也会不断想起那些战死的探员们,在脑海中脑补出他们死亡的画面,那些画面会一次次地蚕食他的心,让他痛苦不堪。
他们死的时候,痛苦吗?
小舟死的时候,痛苦吗?
他忽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夫人吓坏了,赶紧跑出去叫医生,他则昏昏沉沉的,意识模糊。
他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女术师的天赋那么高,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炎夏国可以损失一百个杨理事,却不能损失一个柏舟。
如果当时死的是我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门边传来了脚步声,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哪个医生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怎的,他觉得那脚步声特别耳熟,他缓缓地转过头,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床边,正定定地看着他。
“女术师?”他轻声道,“我是在做梦吗?”
“是了,我一定是在做梦,这些天我梦到你好多次了,还有那些牺牲的探员们,黑龙、阿琪、阿光……他们都站在你的身后,就这样望着我。”
“今天他们为什么没有来?”
“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女术师开口了,声音低沉,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将面瘫发挥到了极致。
杨理事絮絮叨叨地说:“小舟啊,你到了幽都地府,改改自己的性格吧。”
柏舟有些惊讶:“我性格怎么了?”
她性格不好吗?她记得自己从来都不发脾气的啊。
杨理事继续说:“你不会说话,很容易得罪人的,实在不行你就少说话吧,等我也来了地府,有什么需要说的,我帮你说好了。”
柏舟似乎有些羞赧,挠了挠头,道:“我已经尽力说好话了……何况到了幽都地府,也不用担心得罪人了吧?地府里只有鬼,没有人。”
杨理事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看,你又把天给聊死了。”
柏舟神色有些慌张,眼神飘忽:“那个……其实那个不重要。杨理事,我没死啊。”
杨理事脸上带着笑容,眼睛有些模糊,道:“我知道,你只是我的幻觉罢了,你已经在幻觉之中对我说了很多次了,说你没死,说黑龙他们也没死,说你们一直都在我身边,还让我不要伤心。”
“可是我怎么能不伤心呢?”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地说,“你们都是我的战友,是我放在心里的人。特别是你,小舟,我把你当我的晚辈,我家三代单传,我没有侄子侄女,在我心中,你比我亲侄子侄女都要亲。”
柏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杨理事,咱们年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吧。”
“我四十多了,你才二十出头,我当你叔叔不是正好。”
柏舟再次挠了挠头,道:“杨理事,我真的没死。”
“我知道……”杨理事温和地说。
忽然,又有两个脑袋出现在他面前。
“老杨啊,小舟真的没死。”他的夫人说,“她回来看你了。”
闻君止也说:“杨理事,这是真的柏舟,活的。”
杨理事的表情十分精彩,眼睛慢慢地睁大,神色也越来越震惊,然后猛地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柏舟。
柏舟道:“杨理事,我真没死!”
杨理事一把抓住她的手,喃喃道:“是热的!”
他又捏住了柏舟的脸,用力地捏了捏,柏舟“嘶”了一声,有些疼。
“你会疼!不是做梦。”杨理事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