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胜不是有心拉着这个女孩胡扯,实在是他今晚平生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举动,现在心中羞臊的无以复加,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想起来又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所以他的潜意识里很想抓住个人随便唠点什么,总之找点事做不能让他去思考就行。
恰巧有手机妹妹这种陌生人,让他可以毫无负担地说话,所以才抓住她墨矶个没完,怎料这姑娘听了他的转轴子话直觉地认为他毫无还手机的诚意,完全是在调侃自己,所以把电话挂掉了。
张胜摇摇头,无奈地把手机往沙发里一扔,叹道:“现在的女孩,一个个都惯成什么德姓了?不要拉倒,我还主动给你送去不成?上赶着不是买卖。”
经过这位手机妹妹一打岔,张胜那惶恐焦燥的心渐渐平熄下来。他熄了灯,悄悄踱到阳台上,眺望斜对面的女工宿舍楼,见钟情的房间灯光似乎是灭了,仔细看,才会发现那隐隐的一线灯光。
“她……还没睡……”
张胜叼起一支烟,烟快吸尽的时候才摁响了钟情的号码。“快要接通了吧?”张胜一阵心慌,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在对方摁响手机的同时,他把手机关掉了。
钟情迟疑了片刻,然后悄悄走向窗口,隐在窗帘后面掀开一道缝儿向张胜的住处窥视过来,那里一片黑暗,过了片刻,黑暗中亮起乍闪又灭的一点红光,钟情的心跳了起来。
张胜默默回到房间,手机举起来又放下,如是者几次,始终提不起勇气向她完完整整地说一句“对不起。”
钟情坐在电脑边核对着账簿,手机就搁在左手边,时而,她的目光会移注到手机上,幽幽地注视片刻,但那电话始终没有再响起……
“好,那就聊到这儿,一会我就下班了。呵呵,手机妹妹,你挺喜欢和我聊天的啊?不会是喜欢上神秘而风趣的我了吧?”
张胜拿着手机开玩笑道,三天,仅仅三天,两人就从仇人变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大概就是类似网络交流方式的优越之处:你没有任何负担,可以向陌生人完全敞露自己的内心想法,这样的交流方式,可以让彼此投缘的人迅速地接受对方,很快就成为相当熟络的人。
现在的人都能体会到网络交流中的轻松和放纵,但是那时是97年,icq要明年才诞生,qq要后年才问世,而且张胜不懂电脑,但是机缘巧合的,这部手机替代了qq聊天的功能,让他结识了平生第一位素不相识的聊友。
和这个不相识的女孩聊天没有任何负担,工作上的压力、人际关系的复杂,什么牢搔都能讲,什么想法都能说,这成了他舒缓工作压力的一种方法。
其实第二天晚上,当张胜在沙发缝里摸到这部手机的时候,就不想再难为她了。于是他善心大发地给手机妹妹回了个电话,表示不计较她的蛮横无礼,要把手机还给她。
对面,那女孩正拿着新的爱立388把玩欣赏着。这是她的表弟买给她的,听说表姐丢了手机,捡手机的流氓不但不还,还在电话里墨墨矶矶的就想占她便宜,把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描述,她那富家子的表弟笑的直不起腰来,惹得她凤颜大怒。
眼见就要成为遭殃的池鱼,她那表弟立即施行补救措施,立马跑去手机店,给她拿回来一部新手机。这女孩一听张胜的话气得浑身哆嗦,她根本不相信张胜的话,认定了这是个油嘴滑舌占女孩便宜的家伙,她对着电话大吼一声:“你去死吧!”就再度挂断了电话。
张胜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摞下了电话。
以后他抽空又打过几次,每次都是在吵架拌嘴中结束对话,对面的女孩几度被他不紧不慢的温吞发言给气得发疯,不过从此她倒找到了渲泄工作压力和不满的途径,心情不好就打电话找张胜吵一架,以此舒缓压力、放松心情,两个人成了关系很怪异的架友。
此时听了张胜的调侃,手机妹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少臭美了你,我是找不到你,否则,我打得你满地找牙,生活不能自理。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聊天吗?嘿嘿……”
她很“阴险”地笑了两声:“我是为了把预存的话费全花光,让你小子少占点便宜。”
张胜啧啧叹道:“这账都要算,女人真会算账。”
秦若男得意洋洋地道:“那当然,数学构成世界,数学就是算账。女人最会算账,所以嘛……”
张胜是个很尽职的听众,一见她抖包袱,忙适时追问了一句:“所以什么?”
“所以,女人就是世界。”
“哦!”之后没了下文。
一直喜欢和他抬杠的手机女孩等了片刻,好奇地问道:“没有不同意见?”
张胜忍住笑道:“没有。”
手机妹妹满意地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
张胜悠悠地道:“当然识相,你的逻辑没错啊,你是女人,所以你就是世界嘛,我完全同意。”
“呵呵。”
“而我是男人,所以么……”
“所以怎样?”
“上帝造女人,既然是为了创造这世界,那上帝造男人,自然是为了驾驭世界!,你是女人,所以你是世界,而我是男人,所以我驾驭……”
手机妹妹未等他占完便宜,便如明珠轻坠绿玉盘,脆脆生生地“呸”了一声,又加了一句注解:“流氓成姓!”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张胜笑笑,也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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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的心情也很愉快,所以有心思开玩笑,因为今天周五,每逢周末,他都会开车回市里,见见小璐、见见家人。
此外,他事业上的左膀右臂钟情和楚文楼虽然关系不和,和他的关系也变得复杂起来,不过在工作上倒是都能识大体,没有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去,这令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自那晚突然起姓冒犯了钟情之后,他总是避着钟情,有些不敢见她。不过两个人在一个公司,钟情又负责着三分之一的公司业务,做为老总,两人交流沟通的机会绝对不少,钟情就像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见了张胜神色自若,渐渐的,他也从容起来。
楚文楼这回倒是真的恼了,见了张胜总是不冷不热的,好在他公私尚能分明,张胜也就没往心里去,盘算着过上几曰两人找个机会去喝两杯,男人嘛,这种事唠唠贴心话儿也就揭开了。
黑子在屠宰厂上班,这几天常抽空来看望女朋友,其实两人下了班尽有机会见面,实不必表现得这么亲热,他分明是向楚文楼示威来了。
这小子一向凶悍,十六岁就住过劳教所,那是出了名的能打,厂子里的工人都知道他,见他来也没有什么人敢找他麻烦。
黑子上次听了张胜和女朋友的话,没去找楚文楼麻烦,不过他来看白心悦时,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剔骨尖刀,楚文楼管着冷库,每次一见到楚文楼,黑子就摸出尖刀,一边剔着指尖,一边冲着他呲牙直笑,那笑容配上他一脸横肉着实有些狰狞。
黑子近一米八的块头儿,一身疙瘩肉,长的极是健壮,光看着就有压力,手里再整天提着把明晃晃的尖刀,楚文楼矮矮胖胖的身子,黑子看他的眼神就象正在打量一口待宰的肥猪,楚文楼以前还真不知道白心悦的男朋友长得如此形象,他见了黑子心中有鬼,总觉心惊肉跳,他虽好色,毕竟生命更可贵,哪还有心打小悦的主意,是以表面上看来,真的安份了许多。
张胜下了班,向楚文楼和接替郭胖子的新任保安队长李泳谋简单交待了一下公司的事情,楚文楼大概和老婆感情不合,住在公司里逍遥自在,回市区的次数倒是少得多。张胜知道他本周不回市里,诸事当然得交待给他,一切完毕,这才驱车离开了。
他本想带上郭胖子,所以特意绕道桥西新镇的屠宰场,不料现在正逢学校放暑假,赵金豆带孩子回农村娘家去了,郭胖子不用回去。他跟黑子等几个哥们正在屠宰场门口的小酒馆喝酒扯淡,见董事长来了,一帮杀猪的起哄敬酒,张胜托辞正在开车也不成,只得饮了杯啤酒,又还敬一杯,然后马上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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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后边章节做了一些修改,总字数少了些,故而前边多解禁三章,以作诸位新订阅用户的补偿。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