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点49分,董新友开着自己用三轮摩托改装成的、专门用来搬运回收来的废品的小车到了xx街。
虽然从没去过那个女人所说的那栋楼房,但因为那栋楼房下面有个印刷厂开的门面,比较容易辨别,所以他很快便找到了那栋楼房。
这栋楼房是栋老楼房,估计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修建的,一共七楼,在当时还是算比较好的楼房,是一家医药公司的家属楼。但随着时代的变迁,象这样老旧的楼房,就是在这条老街上,也基本绝迹了。原来的住户,大半都已另买了房屋,搬迁到新居去了,而将旧房出租了出去。
三个月前,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买下了这块地皮,并将在下个月拆除这栋老楼,新建一幢29层的大楼。原来的主人和租户们自然都已接到通知,在拿到了搬迁安置款后,都搬了出去。因此这栋楼房其实基本上已成了一栋空楼。
楼下有三个门面,其中两家也已搬走了,只有这个印刷厂租的门面,因为还没找到新的门面,暂时还没搬走。
门面里有三个工人正在干活。二十余平方米的房屋里,将近一半空间都被作业本、笔记本、以及待加工的白纸堆满了。一个工人正站在一台老式的切割机前面,用机器切割一叠32开的大白纸。一个工人正在整理堆在地上的作业本,还有一个工人在收拾屋角的一只大纸箱里的切割下来的废纸屑。
董新友到了楼下,抬头看见楼上那些破烂的窗户、以及青灰色的砖墙上用红漆写了许多“拆”字,心想:“难怪那个女人要卖旧书,原来是要搬迁了。”
这栋老楼的大门就在这个印刷厂所租门面的旁边。说是大门,其实只是一个入口,虽然有铁门,但从来没关过。门上挂的大铁锁都已生锈了,只怕连钥匙在哪儿,也没人知道。
因为大楼只有一个入口,所以他没有问人,将自己的小车停在街边后,便拿着一条尼龙口袋进了大楼。
进大门后,里面是个狭长过道,本来安有路灯,但不知是坏了,还是因为白天不用开,总之,走道里的光线很昏暗,尤其是走到走道的中间一段路时,更是黑暗得可怕。虽然是大白天,但如果对面有人走过来,彼此也看不见对方的脸。
穿过这个狭长、黑暗的过道后,面前出现了一个面积大约30平方米的长方形的天井。天井里满是垃圾。断砖、变质的水泥、破花盆、潮湿的纸箱、发霉的棉絮、缺胳膊少腿的家俱、旧衣服、挂历、玻璃渣……总之,全是楼上的住户们搬家时随意抛弃的生活垃圾。
除了这些垃圾外,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中间,还有一些风干的粪便。
两只又肥大又恶心的老鼠正在垃圾里爬来爬去,看见有人来了,也不逃避,一只老鼠甚至抬起头来,睁着一双鼠眼与董新友对视。
董新友朝它吼了一声,见它并不害怕自己,也懒得与一只老鼠计较,见天井左边有一个楼道口,于是向那个楼道口走去。
楼道口安有一个铁门,但和外面那个铁门一样,看来从没有关过,上面全是铁锈。
楼道里也满是垃圾,粉壁上到处是小孩子留下的涂鸦。
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拐角处,屋顶上安有一个路灯,开关是老式的拉绳式开关,但拉绳已经断了。电灯上面、以及楼板的边角都布满了蜘蛛网。
一只又大又可怕的蜘蛛死在了自己结的网里。尸体早已风干,看样子已死去很久了。
董新友看了一眼有些狭窄的楼道,清了清嗓子,跟着楼道向那个女人所在的二楼走去。
上了一楼后,在楼道右前方几步处出现了一个阳台。他微微犹豫一下,走到了阳台上。
这栋老楼房的阳台是个公用阳台,围着下面的天井,将这层楼的所有房屋连接起来。
几乎所有的门都没有关,通过破旧的门和窗户,可以看见一些屋子里还有不少主人扔下的各种生活垃圾。
“可能有一些还能用。”他心想。打算收购了那个女人家的旧书后,顺便再到这些破房里捡些有用的东西。
离开阳台后,他又跟着楼道向二楼走去。到了二楼,只见这层楼也跟一楼一样,看样子除了那个女人外,别的人家都已搬走了。阳台上、旧屋里到处是垃圾。
刚才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女人住在哪间屋里呢?
他正要发声呼唤,忽听咣地一声响,一扇朽败的窗户上面的玻璃忽然无风自落,掉在水泥地板上摔得粉碎。
他惊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大声问道:“收旧书旧报旧杂志!”
本以为那个女人听见他的吆喝声后,会马上出来招呼他。但意外的是,无人现身,也没人回应。
他又吆喝了一声,见仍然没有回应,心想:“难道出门去了?”于是拿出手机回拔对方的手机号码。
电话通了,楼道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人在家,怎么不答应一声?是睡着了还是……?”
他循声向前面走去,跟着楼道转了半圈,走到了一户人家的房门前。
手机铃声是从这间屋里传出来的,但屋里没有人。
门开着,地上满是垃圾,看来这个女人也没在这儿住了,只是还有一些没有搬走的东西需要处理。
“屋里有人吗?”因为听见手机铃声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来的,而且里面有一间房门关着,所以他猜测那个女人一定在里面做什么。
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她睡着了?”
虽然他是一个老实人,但因为处身于这个特殊的环境,心里也不禁暗生绮念。
他咽了一口唾液,犹豫了一下,走进屋去,轻轻拍了两下那道关着的房门。
门没有关严,里面也没有人声。
他迟疑一下,推开了房门。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手机铃声停止了。
然后,他大吃一惊。
门内根本没有人!除了满地的垃圾和尘网蛛丝外,屋内什么也没有。
是自己听错了吗?他呆了一下,一边重拔那个号码,一边朝门口走去。
刚要按重拔键,他的手指便停止了动作。因为他发现了一样很奇怪、很恐怖的东西!
腐朽的门框上面,竟然垂挂着一丛又长又黑的头发!
天,他进门时根本没有看见那些头发!也肯定没有头发,因为就算他没有看见,那些头发也会碰到他的脸!
头发!又是头发!
他呆了一下,猛然明白到什么,恐怖地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夺门逃出!
他吓得全身发抖,脸无人色地一口气从二楼跑到下面的楼道口后,却又发现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
刚才开着的铁门不知何时已经锁上了!
他吓得全身发软,试着用手扳了几下门上的铁锁。
锁虽然生锈了,但很牢固,绝不可能用手就能打开。
他虽然从不看鬼片,但遇到这样离奇而恐怖的事情,也已明白了,打电话的那个女人是个鬼!
天,我到底做过什么?为什么会遇上鬼?!
他又是恐怖,又是惊慌地大叫起来。
但只叫了两声,他便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了背后的异样。
他呆了小会,才大起胆子回过头去――
楼道上面并没有鬼,但却有一样很恐怖的东西!那个路灯上面,也悬挂着一丛又黑又长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