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蔡青松、汤桃夫妇就跟那晚赖远航、季清影夫妇一样,找到天明也没有找到儿子。
家里那条蛇,也没有再发现。
汤桃本想自己一个人随赖远航夫妇去王雄的老家寻找那个蛇精的头,而让蔡青松留在县城里继续找儿子。蔡青松却说:“算了,你的同学和她老公,找了一个星期,也没找到儿子,我看再找也是徒劳,我跟你们一起去找那条蛇精的头吧。”
汤桃心想也是,于是给季清影打了电话。季清影早已认定是蛇精在报复他们,所以对他们没有找到儿子毫不意外。说她已跟丈夫赖远航商量好了,也不用跟人借车了,就开她老公工程上用的方圆货车去。
两家人心里都很着急,尤其是蔡青松和汤桃,刚刚失去儿子,心情更是急迫,本来在电话里约好八点钟在十字街会合,结果不到七点钟,夫妇俩便出了门,打的直接去了季清影家里。
两对夫妇都没时间和心情吃早饭,在街上一个小吃店摊子上买了几个镘头和四瓶矿泉水后,便乘着方圆货车上路了。
8点7分,车子开到了上次吃饭的那家农家乐门前。
这个农家乐就在村通公路边,是一栋带院子的小洋楼,二楼一底,样式跟城里的私人小洋楼差不多,只是屋顶和窗户仿照古代房屋的风格。水泥做的琉璃屋顶,外面再涂上一层金黄色。窗户是用木料做的,涂着黑漆,窗棂上雕有花,但还是安装有玻璃。
总之,楼房看上去古不古,现不现,土不土,洋不洋,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楼前有一个长方形的院子,面积大约150平米,院子四周用围墙围起来,围墙上面插满了碎玻璃。围墙左边几米远处,有一丛竹林。
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实在太过诡异,能不告诉别人自然最好,季清影说:“我亲眼看见杨歌把那个剪下来的蛇头扔到屋前的竹林里了,我们先自己找找看,找不到再去问人。”
其他三人均无异议,将车找个地方停下后,四个人一齐向那片竹林走去。
此时时间尚早,农家乐还没开门接客,店主人另有住宅,晚上不在此过夜,平日由几名工人轮流在此看护。
昨晚值夜的是一名四十岁的农妇。她正站在一楼阳台上梳头,虽然对四人还有一些印象,但看他们今天不象是来玩的,而且行迹有些奇怪,于是一边梳头一边好奇地看他们。
四人在竹林里没有找到那个蛇头,季清影问大家怎么办,赖远航说道:“去问一问那个楼上的女人,可能她知道蛇头在哪儿。”
蔡青松也道:“找不到正常,找到了反而奇怪,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蛇头还在竹林里才是怪事。肯定被他们扔到别处了。”
汤桃担心地问道:“会不会被狗吃了?”
蔡青松道:“应该不会,菜花蛇虽然没有毒,但没有哪个狗主人愿意自家的狗去吃蛇脑壳。农家乐的老板也不可能乱扔蛇脑壳,肯定把它找个地方掩埋了,只是我们没看见而已。”
四人走到楼下,叫那女服务员开了院门后,汤桃性急,直截了当地问对方,上次他们吃的那条蛇的脑袋扔到哪儿去了。季清影见对方一脸惊奇之色,忙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上次吃了那条蛇以后,不知为什么,回去后总爱梦见那条蛇,我们觉得奇怪,就去问了一个阴阳先生,他说一定是你们把蛇头乱扔了,所以蛇就给你们托梦,要你们把它的头另找一个地方好好埋葬。否则家里的小孩会经常生病。我们担心小孩的健康,心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专程来处理这事。”
这些话在来之前,她已跟丈夫赖远航商量好了,因此说起谎来,非常从容。
那女服务员半信半疑,说:“肯定埋在屋后面的土里了,每次剪下来的蛇头都埋在那个地方。”
季清影让她带他们去看现场,女服务员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四人跟着这名服务员,转到院墙后,果见后面有一小块土。
可能因为这块土面积太小,主人觉得没有什么用,所以既未种菜,也没种花。除了乱草和一些没用完的断砖外,什么也没有。
女服务员手指前面一角有新土的地方说道:“肯定埋在那下面。因为怕猫或者狗叨去吃了,所以张师傅每次杀了蛇后,都会把蛇脑壳用土埋了。”
四人恐惧地交换一个眼色,季清影以手捂鼻,忍住恶心,问道:“这下面到底埋了多少蛇脑壳?”
“我不清楚,我也是今年才来这里干活的,以前在外面打工。估计这地方至少埋有十几个蛇头吧?”
见四人脸上都现出恐怖之色,服务员忙又说道:“不过那下面应该只有你们吃的那条蛇的蛇头。张师傅不可能把蛇头每次都埋在一个坑里。上次你们走后,也没别的客人来吃蛇,只有那儿的土是新翻过的,所以一定埋在那下面。”
四人听了虽然稍减恐惧,但想到那个蛇精的头在土里埋了一个星期,肯定已高度腐烂了,想想都恶心,哪有胆子再去把它挖出来?
四人来时还有为蛇头另寻风水宝地,好好埋葬的想法,但真到现场后,却又改变了主意。他们商量了一番后,最后达成一致意见:蛇头既然并不似他们想象那样,一直被扔在竹林里,埋藏在哪块土地下分别并不大,这儿埋了不少蛇头,蛇精安葬于此,反不寂寞。就给它上几柱香,烧点纸吧。
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在一家小杂货店里买了香烛纸钱等物,商量定后,便去车上取了来,在那片埋了蛇精脑袋的新土前,点了香烛,烧了纸钱,还象拜老祖宗一样,每人跪下来给蛇精磕了三个头。一边磕头,一边在心里求蛇精原谅,并将孩子归还他们。
完事后,四人心事重重地乘车回了城里。
但两家的孩子并没有回到家里。
四人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明知孩子有可能再回不来了,但还是继续四下寻找。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又过去了半月。两家人见孩子始终没有回来,都以为是蛇精不肯原谅他们,或者虽然原谅了,但孩子在出事时便已死去,所以无法归还了,心里都非常伤心。
尽管他们还是在想方设法地寻找孩子,但四人内心深处,却都明白,也许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四人里面,只有赖远航没有吃那条蛇,因此他一直怪责妻子。季清影虽然也很后悔吃蛇的事情,但不愿当他的出气筒,夫妇俩为此大吵大闹了好几次。
本来夫妇俩都已认定孩子的失踪是蛇精在报复他们,但事态的发展,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想。
这是他们给蛇精上香烧纸后的第十六天,中午13点19分,赖远航和季清影正坐在餐桌边吃面条,门外忽然响起砰砰两声敲门声。
夫妇俩对视一眼,然后赖远航起身去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名警察。两名警官都在三十岁上下,一个比较胖,一个比较高。
“你们……找谁?”赖远航惊异地看着对方,心念电转:“是不是我给一些领导送礼的事情被公安局调查到了?”
“你好,请问你是赖远航吧?”较胖的那名警官问道。
“……我是,你们……?”
胖警官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家的小孩失踪了吧?”
“是呀,我们……没有报案,一直在自己寻找。”
那名较高的警官见他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问道:“难道你们没听说xx小学又出了怪事吗?”
“又出了怪事?什么……什么怪事,我们不清楚。”
季清影见两名警察是来问他们儿子失踪的事情,忙放下筷子,走到门口,说道:“进屋说话吧。”
两名警官说声谢谢,走进屋内。
虽然心里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但上门是客,季清影还是客气地为两名警官端茶倒水。
主客双方在沙发里坐下来后,较高的那名警官才说道:“你们小孩所读的xx小学,又有三名男生失踪了,难道你们没听说这件事吗?”
夫妇二人都大惊失色,对视一眼,季清影说道:“不知道呀,又有三个学生失踪了?!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正是为了调查这事才来找你们的。”
“我们以为……”季清影看向丈夫,不知该不该说出吃了蛇精的事情。
较胖的警官看了季清影一眼,说道:“除了你们家的小孩外,你的初中同学蔡青松和汤桃,他们的小孩也失踪了吧,我们刚去他们家调查过了,听说你们认为是吃了一条蛇精才受到了报应?”
“是呀,难道……不是蛇精在搞鬼?”季清影见警官已知道了情况,也就不再隐瞒。
“这些迷信东西,我们自然不会相信。事实上也不会是这样的。”
季清影:“……”
一直没吭声的赖远航忽然问道:“你们说又有三名小学生失踪了?”
“是呀,而且全是一个班级的,都跟蔡青松和汤桃的儿子蔡高飞一个班。也就是xx小学五年级四班的学生。”
较高的那名警官补充道:“只有你们的小孩是三年级的学生,跟他们不是一个年级的学生。”
胖警官苦笑道:“如说事情起因是你们吃了一条蛇,那为什么只有你们两家小孩失踪,而跟你们一起吃了那条蛇的其他几个初中同学,家里都没出事?还有,昨晚同时失踪那三名同学的家人都没有吃那条蛇……”
季清影与丈夫对视一眼,心里均想:“是呀,看来不是蛇精在搞鬼,难道出事的原因,在这几个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