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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被杀啦!”

“主将没了!!退!!快逃!”

四百“暗弩营”尚未撤阵,反倒趁乱再度补箭,伏击逃兵!

黑夜之中,无光之弓再发,弦无声、箭无影,命中即死!

契丹残兵争先恐后逃出林地,却在三十里外撞上早已布阵的王师斥候队,被连人带马射落林中沟壑!

刘通下马而立,将耶律克温之首高高悬于枪尖,拄刀而立,望着被鲜血染红的地面、身边无数死敌,低声自语:

“这就是……我们的刀。”

他转头望向东方。

晨曦未起,幽州未醒。

但他知道,城中百姓,会听到这片林地之外的“死寂”,也会知道

他们的将军,在为他们血战,在为他们出刀。

幽州北坊,第九日拂晓。

风止,雪歇,北门斜阳下,那堵用“尸体、血肉、砖石”堆砌出来的新墙,终于成形。

百姓自发,从瓦厂拉来青石残料,三日三夜,用手、用锤,一块块垒起了一座石碑,碑高九尺,面朝城北,背对坊巷。

碑上,没有繁文浮字,只有一行粗刻,入石三寸:

「庚辰年三月·百骑守坊血墙不退。」

石匠是民间老艺人,名叫赵安,他刻完碑最后一笔,手已断三根指骨,却强撑着用头磕了三下:

“这是活人立给死人的魂。”

那日午后,刘通亲至一身血衣,披甲未卸,他走到石碑前,沉默不语,只将手放在那行字上。

众人退下,谁也不敢打扰。

自那日起,王师下令:

北门坊墙一线,设名“百魂岗”,每夜三更,交替站岗三人,不得空哨;

巡岗士兵须面向坊墙,默立一刻,致敬前日牺牲百骑;

凡新卒入军,第一夜须于血墙前守至天明,称为“认城礼”。

军中传言:

“不是你守住了城,是前人用命,把你送到了这一夜。”

更有一老卒,在岗时自言:

“他们不在地底,他们都在这墙里,替我们盯着契丹的方向。”

战后第二日,晨钟未鸣,北坊血墙前,已聚满人。

王氏、张氏、韩氏三家老小皆至,执壶捧粮、牵童抬米,缓步入军营。王家主躬身在前,苍发乱垂,手中亲提两石粮囊。

他在百骑营前,竟跪地不起,沉声开口:

“王家三代蒙恩,昨日有悖人心。今携仓米一百六十石,供军为食,只求刘将军,不斩我子弟,留王家一命还债。”

张氏老家主则亲上北门墙头,当众三叩三拜,以额撞地,血流满额,不言一字。

他身后,张氏百口跪地,谁也不敢起身。

韩家最小的长孙,穿一身老兵旧甲,悄然列入前锋新兵营,一言不发,从军名册上那一刻起,便不再姓韩。

他们不是悔是怕。

怕那一道“血墙”上的四个大字:

「血墙不退」

那是百姓刻的,却刻在了他们每个人心上。

契丹斥骑自北而来,黑夜之中,马蹄踏雪无声,十余骑疾驰如影。

当先锋至幽州北坊外五里处时,忽然一人勒马,脸色一变,低喝:

“停”

其余骑士抖缰收缰,霎时停在道路一侧。

为首者是契丹百夫长,目光如狼,正要开口怒斥,却见前方荒原尽头,一座孤碑,笔直立于风中。

碑高九尺,黑石锈痕斑驳,碑面漆着四字:

「血墙不退」

血红色。

血,是真血。

碑前十丈,无人、无火、无声,却有一股无法名状的“人气”从土中漫出那是死过百人之后,仍然守下来的沉气。

“这是什么?”契丹斥骑中一人喉结上下,低声问。

那百夫长看了一眼,缓缓说:

“前几日死的那百个唐兵……就死在那墙后头。那将军……叫刘通。”

远处风吹过,荒草哗哗响,似哭似嚎。

契丹人沉默片刻,悄然调转马头。

没有命令,也无人抗命。

他们不愿踏过那碑,也不敢。

次日清晨,天未大亮。

北坊巷口,一位六旬老裁缝,肩扛木杆,手扶残甲,跪坐于路中央。

他从自家门板上拆下一块旧木,又从旧军衣上拆下一块战袍的肩章布面,缝了整整两个时辰。

他一针一线地缝出四字:「将军未死」

血红丝线,从他指尖划破的老茧流出,滴在布面上。

再添一句,他抬头想了想,又用牙咬断丝线,添上四字:

「百骑魂未散」

整块旗帜缝好,他自己抬到坊口的屋脊上,用断鞭做绳,绑得紧紧的。

当旗帜飘起来的那一刻,晨风掠过,坊口百姓停下手中活,抬头望着。

无人说话,只有一个老婆婆哭着拉住孙子,小声说:

“你爹……你爹当年也是跟刘将军一块打巷战的。”

孩子不懂,只仰头盯着那旗,看着“魂未散”四字,一笔一划,慢慢记在心里。

黄昏。

西坊老鼓匠,名唤赵傥,今年七十。

他从鼓窖里抬出一面**“千户战鼓”**那是十五年前乱世之时,幽州城最后一次城破前所用。

鼓面是人皮所制,鼓框雕着“断军破贼”四字,早已封存不响。

他抬到北坊巷口,手中捧着三根红头战槌。

“鼓起,全城静。”

他第一槌敲下。

“咚!”

声音沉重,像是落在每一个人心头。

街头正在收摊的铁匠放下锤子,站在原地。

赶着车的老人拽住驴头,不再动。

门前烧粥的老妪搁下了汤勺,双手抱胸,站于门侧。

第二槌。

“咚!”

城内军营中,士兵放下练刀,静立。

角楼之上,守卒立姿不动,握弩者垂首。

士子院中,一群孩子放下笔,走出堂前。

第三槌。

“咚!”

远处巷尾,有老兵颤颤站起,朝北跪下,重重一叩。

无声誓言 · 百姓之墙

那夜,谁也没有再提“刘将军在不在”

因为他“从来都在”。

他在血墙上,他在那面白旗中,他在城中每一个跪过血碑的人眼里。

老鼓匠在祭完鼓后,拄着战槌坐在门前石阶上,望着夕阳。

“当年我亲眼看刘将军跟契丹兵砍成一团,那刀上没有刀刃,全靠他的手把敌人打下马。”

他看着孩子:

“以后你问我,幽州为什么没被打下来,我就告诉你因为城里住着不肯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