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和徐巧刚踏入衙门大堂,就发现堂下稀稀拉拉只站了陶老和一班衙役。
他踮起脚尖在人群里张望,愣是没找到赵德柱和万科的身影。
\"赵德柱他们人呢?\"他扯了扯官服领子,小声问道。
陶老捋着胡子:\"估摸着还在睡觉呢。\"
周桐一听,顿时气得牙痒痒。他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好啊,我寅时就起来挨揍,他们倒睡得香!\"
陶老连忙拽住他的衣袖:\"小周,别别别!\"
老人压低声音道,\"赵教头他们本是守军编制,按律本就不必来县衙点卯。
如今能来帮忙已是擅离职守,您再这么...\"
\"哎呀陶老~\"
周桐突然换了副面孔,笑嘻嘻地凑近,\"这不是缺人手嘛~您看春耕在即,更何况那句话怎么说的,叫——天高...\"
陶老吓得手里的竹杖差点戳到他鼻子:\"胡闹!朝廷法度岂能儿戏!\"
周桐撇撇嘴,正要再争辩,忽然感觉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
徐巧冲他摇摇头,小声道:\"桐哥哥,陶老说得在理。\"
\"好吧好吧~\"
他不情不愿地整了整官服,悻悻地坐回椅子上,他转头对徐巧抱怨,\"巧儿你看,这县令当得也太憋屈了。\"
徐巧正在整理文书,闻言抬头笑道:\"你要真羡慕赵教头他们,不如...\"
\"不如什么?\"周桐好奇地凑过去。
\"不如今晚早点睡,明日让他们也寅时起来陪你练功?\"
徐巧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堂下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周桐佯装恼怒地瞪了徐巧一眼,却见姑娘冲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好了好了,反正都是熟人了,就不点卯了,说正事,咱们早干早结束。\"
他清了清嗓子,\"陶老,今日梯田那边安排得如何了?\"
陶老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分了三班人马。第一班继续开垦新田,第二班负责引水灌溉,第三班...\"
周桐一边听一边点头,忽然发现徐巧正偷偷揉着右手手腕。
他不动声色地挪过去,借着案桌的遮掩,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疼?\"他低声问道。
徐巧摇摇头,小声道:\"就是这几日抄写文书多了些...\"
他轻轻揉着徐巧的手腕,眼中满是心疼。
等陶明说完,他对陶明说道:\"陶老,这样安排可行,但人员调配还得再仔细些,包括休息时间也是。
现在人手紧缺,您也别太劳累了。等春耕忙完,我就去周边县里调些人手来。\"
毕竟沈渊可是说了,让他管理周围的几个县。
等等.......
周围的.....县??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清平县...应该不归我管吧?\"
想到自己带着一堆村民把人家地主家的地砖都撬回来了,不由得有些心虚,\"等会儿得把任命文书翻出来看看...\"
陶明闻言哈哈大笑,竹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小周啊小周,你这官当得可真是...\"
\"陶老您就别说我了,\"周桐赶紧转移话题,\"等忙完这阵子,我一定给您盖间学堂,让您好好过过日子。\"
\"那老朽可就等着了。\"陶明捋着胡子,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众人商议完毕,各自领命而去。周桐拉着徐巧的手说:\"我去军营叫赵德柱他们起来干活,过会儿来接你。\"
徐巧乖巧地点点头:\"那我回屋子绣会儿花。\"
\"手都疼了还绣?\"周桐皱眉。
\"那我也没事做呀...\"
徐巧撅起嘴,小声抱怨,\"某人还不让我跟着去...\"
周桐帮她揉着手:\"这不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嘛。\"
突然,他眼睛一亮,露出狡黠的笑容,\"巧儿,你文采这么好,我出个对子考考你如何?\"
\"什么对子?\"徐巧顿时来了兴趣。
\"若是我回来前你能对出来,\"周桐竖起两根手指,\"我就答应你两件事。\"
\"真的?\"徐巧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周桐信誓旦旦,\"就五个字,也不难。\"
徐巧自信地扬起下巴:\"那你快出题吧!\"
周桐拉着她回到书房,提笔在纸上写下五个大字:烟锁池塘柳。
他将毛笔放下,将写了上半句的纸张递给了徐巧。
某人表面上看上去风轻云淡,实则内心的小人已经笑得满地打滚了——这可是穿越者必备的装x神器啊!
多少前辈靠着这对子大杀四方,在文坛上混得风生水起。什么才子佳人、翰林学士,统统都得在这五个字面前跪着唱征服!
瞧瞧,瞧瞧,这五行偏旁齐全,这浑然天成的意境。
多少穿越同仁靠它打脸天骄,走上人生巅峰。
今天终于轮到我周某人装这个x了!\"
这感觉.........简直比在那位沈王爷面前背将进酒还要爽!
写完还不忘贱兮兮地在每个字的偏旁上点了点,生怕徐巧看不出来其中的玄机。
\"加油哦~\"
他揉着徐巧的脑袋,转身出门时差点同手同脚,恨不得马上跑到赵德柱面前炫耀:老子今天可算装了个大的!
徐巧起初不以为意,可当她仔细看那五个字时,尤其是周彤刚刚标点的地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
烟(火)锁(金)池(水)塘(土)柳(木)
\"这........\"
徐巧咬着下唇,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她坐了下来,开始苦思,试着对了几联,却发现无论如何都难以同时满足五行相生和意境相合。
\"桐哥哥...........\"
她望着周桐离去的方向,又是气恼又是佩服,\"你这是存心为难我.........\"
而此时骑马赶往军营的周桐,正哼着小曲,心情格外愉悦。他仿佛已经看到徐巧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啥......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的?
“深圳.........铁板烧?”
等他策马来到城西军营,刚进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兵器随意堆放在地上,脏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几个士兵四仰八叉地睡在院子里,呼噜声震天响。
\"好家伙!\"周桐气得直跺脚,\"老子寅时就起来挨揍,你们倒睡得香!\"
他怒气冲冲地往营房里冲,刚掀开帘子就被一股混合着汗臭、脚臭和酒气的味道熏了出来。
\"呕——\"这味道给他熏的扶着柱子干呕,\"这他娘的是人住的地方?猪圈都比这干净!\"
转身看见校场边挂着一面铜锣。他抄起锣槌,铆足了劲儿就是一顿猛敲。
\"敌袭!敌袭!\"赵德柱光着膀子从营房里冲出来,手里还提着裤子,\"金人打过来了?\"
\"金人没来,你爷爷来了!\"周桐把铜锣往地上一摔,\"卧龙先生睡得可还安稳?看看你们这军营,跟猪圈有什么区别?\"
赵德柱挠挠头,不以为然:\"小说书,军营不都这样嘛...\"
\"放屁!\"周桐一把拽过赵德柱,指着满地狼藉,\"你看看这垃圾,这污水,这老鼠洞!忘记当年钰门关疫情的味道了?\"
赵德柱脸色渐渐变了:\"不...不会吧?\"
\"不会?\"周桐冷笑,\"这味道你闻着不熟悉吗?我告诉你,这他娘的是发病的前兆。去年我们造疫情就用了七天,咱赵班头是要来争一争看谁快?”
赵德柱已经是吓得连连后退,平日里闻惯的气味现在闻着格外的陌生。
周桐继续说道:“你们当时在西门守着是没有看到,那金人的营帐,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先是有人发热,接着浑身起疹子,最后七窍流血而死。
一传十,十传百...\"
他故意压低声音,\"听说死的人太多,连埋都来不及,最后只能...\"
\"别说了!\"赵德柱脸都绿了,转身就往营房跑,\"老万!老赵!快起来打扫!要出人命了!\"
不一会儿,整个军营鸡飞狗跳。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有人扫院子,有人洗衣服,还有人拿着石灰到处撒。
周桐叉着腰站在校场上:\"今天除了当值的,全都给我打扫干净!
等我回来要是还这样...\"他眯起眼睛,\"要是还看见一只苍蝇...你们这个月的肉,我就拿去喂狗。
赵德柱闻言,立刻抄起扫把就往角落里冲:\"都麻利点!谁偷懒老子抽谁!\"
周桐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补了一句:\"记得把被褥都拿出去晒晒!那味儿都能熏死一头牛了!\"
走出军营时,周桐听见身后传来赵德柱的咆哮:\"说你呢!把裤衩子收起来!这他娘的是军营不是妓院!\"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翻身上马往县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