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县城环境最好的餐馆,实际上也就是稍微宽敞明亮点,位置在县政府隔壁没多远,里面设了几个独立的包间,主要是为了方便机关单位人员。
我们干这行的,去餐馆吃饭,也都是首选有包间的。
餐馆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光头,貌似跟刘赖头几人认识,而且还挺熟,见了刘赖头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不过并不是真正热情的笑,而是那种强行堆在脸上的假笑,见后面还跟着我和杨老大这两张陌生面孔,又转瞬把目光打量在了我们俩身上。
“老徐,这是我刚认识的两位老板,景德镇来的……”
刘赖头正要给餐馆老板介绍,我怕介绍太多,会给对方留下较深的印象,赶紧打断道:“这有什么本地的特色菜吗?”
“有有……”餐馆老板收起在我们身上打量的目光,指着挂在墙上的菜单,像是说快板似的,业务能力极其娴熟的介绍起来:“我们这儿的招牌特色是土家三下锅、乌鸡天麻汤,还有必点的桑植豆腐干……”
“刘哥,要不你来看着点吧。”我转头看向刘赖头。
刘赖头有点迷失在了我对他哥前哥后的称呼之中,对于我的谦让也没客气,也没看菜单,一口气点了十几个菜,听名字还都是硬菜。
点完菜,我又特意叫了两瓶白酒。
正所谓无酒不成席,这酒才是重头戏。
这个点餐馆已经没了食客,所以上菜的速度还挺快。
让我颇有些意外的是,刘赖头他们三个就跟饿了好几顿没吃饭似的,菜刚上就立马迫不及待的一通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扒拉着筷子专挑荤菜肉食,吃相有些下作。
按理说,刘赖头卖了分到手的明器,bb机都挂腰上了,平时生活上肯定是大鱼大肉,但看他们的吃相还是如此下作,我心里猜测,大概率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卖的钱早已经花完了,而且花的很干净,已经断荤好一阵子了。
这可一点都不奇怪,尤其是对于刘赖头他们这种吃喝嫖赌俱全的流子来说,因为不懂行,明器买的价格不高,钱来得快,花的自然更快。
要是再沾上赌,一晚上输个精光都不奇怪。
刚开始我和杨老大只是跟刘赖头聊了几句无关的话,主要是以喝酒为主。
刘赖头吃的痛快,对我们也没防备,再加上他骨子里带着混社会的流气,对于我给他倒的酒都是来者不拒,喝的也非常爽快。
这一幕就跟我们上次在济南,请马山靠吃饭差不多。
这招儿也是我从二叔身上学来的。
五个人两瓶白酒见底后,我和杨老大才算是刚尝到酒的味道,刘赖头他们三个却已经喝的脸红的红,白的白,有了六七分的醉意,话也开始密了起来,吹嘘着在当地的能耐,还要等下介绍我们去找小姐。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才开始打开话题,把我们南派‘问’的本事拿出来,由浅入深,循环渐进去套他的话:“刘哥,我看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有点眼熟,是班尼路的吧?我也有件跟你这同款的……”
一般像刘赖头这种流子,都喜欢被吹捧,我首先得拿捏住他的这个心理。
刘赖头摇头晃脑的扯了扯上衣,自豪笑道:“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新款,三种颜色我全买了!”
我继续把他往上捧:“看来你也是挺有实力的啊!”
刘赖头端起酒杯,像是被说到了心坎儿上,嘴角也扯得更高:“这是必须的,远的不说,就在这县城,只要我一挥手,小弟能排两条街!”
说到这儿,刘赖头把杯中酒大口一饮而尽,借着酒精上脑,又把身子侧过来道:“哥们儿,其实我从第一眼看你,就感觉你这人可以深交!要是换做一个月前,这一千块钱我指定不要你的,不仅不要,这顿饭还必须得我请你!主要是哥哥我最近运气有点儿背……”
“哦?”我赶紧顺着刘赖头的这话问道:“咋了?”
“别提了!”刘赖头表情变的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嘴里骂骂咧咧道:“日他娘的,上个月认识了一个臭娘们儿,说什么投资开饭店,结果是个骗子,卷了我五万块钱跑路了!打麻将点儿也背到家了,玩炸金花我仨K都能遇到仨A,一副牌输了我三四万,你就说我这运气背不背吧!我正想着这几天去找个算命先生帮我破破灾,改改运呢……”
听到这儿,我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看来还真就被我给猜中了,刘赖头来了快钱,但他这种人是守不住钱的,什么狗屁运气背,仨K遇到仨A,这跟运气有个鸡毛关系!
说罢,刘赖头又冲我一脸正色道:“哥们儿,这一千块钱就当做是我借你的,你等我翻了身,我再把钱还退给你,请你去市里的大饭店!”
输了想着翻本,这还是挺有前途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又给刘赖头倒了杯酒,赞同道:“运气这东西肯定有坏就有好,老话常说,否极方能泰来!说不定你破的这些小财,以后能引来大财呢!”
刘赖头看着我懵逼的眼珠子一瞪:“屁……屁什么?什么意思?”
我呵呵笑了笑,故作认真的拖长了尾音:“不是屁,是否极!否极泰来!《周易》有文,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意思就是,当运气背到极致的时候,往往都在预示着更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其实在《周易》里,原文并不是这么解读的,但刘赖头这么一个混在偏僻山村的流子,都不一定上过学,他那儿懂这些,只要说的逼格高,说的通顺就行了。
仨K遇到仨A导致穷困潦倒,想着否极方能泰来,这剧情好像很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