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拉开，月上枝头。
墓楼已经建成了毛坯状，水泥还未全干，走近了还能闻到水泥味儿。
石块全都嵌在了墙上。
夏婉走进墓楼，月光被遮住，昏暗中只有越过窗台洒进来的微光，照亮小块地方。
她走到光束中站定，抬手摸上了未干的水泥墙。
电流声在脑海中滋滋响。
她闭上眼睛，不厌其烦地呼唤着系统。
【宿……主……】
这一次，她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她很惊喜。
‘狗系统，终于联系上你了，有没有办法带我回去？’
【……有……10分钟……】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但夏婉能理解它的意思，10分钟后，她就可以回去了。
湿双眸湿润，被月光折射出冷光。
她顺着未安装大门的墓楼外看去，玫瑰花丛在月光下晃着脑袋，不远处静默的主楼别墅，渐渐被水润过，变得模糊。
夏婉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脑海中崔梓淇的音容笑貌不断闪烁。
她从兜里掏出封信放在地上。
父母和崔梓淇，她无条件选择父母。
她是自私的。
所以，就让崔梓淇恨她吧。
恨她的话，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似刚刚那样断断续续。
【宿主，我终于联系上你了！没想到男配和一个个体户系统联合起来，找到了书中世界的bug，把你困在了这里。】
【宿主呜呜呜……能找到你真的太好了呜呜……】
要是放在以前，夏婉肯定会谴责系统没用。
但她现在没心情。
‘崔梓淇对我的好感度有百分百了吧？我的任务完成了吗？’
【早就完成了！你被夏之之约走的那天，男主不仅对你的好感度拉满，黑化值都险些拉满了，我正要通知你，却突然跟你断了联系。】
【我跟主系统报备后，一直在排查跟你断联的原因，虽然找到了屏蔽器却始终找不到你的位置，好在你之前给我检测的墙灰是这个世界的一种媒介，有这个媒介后我能通过相同的能量波跟你联系上。】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
但她现在依然没心情听系统唠叨。
‘还有多久我能离开？’
【三分钟，系统正在加载通道。】
三分钟很快就到了。
熟悉的灵魂脱离身体的撕扯之痛传遍全身。
她忍着痛，意识缓缓飘走。
半空中俯视，庄园渐渐变成纸上一副画，只有黑白色，庄园大门外蜿蜒的山路上，有一辆黑色的车正往回开。
……
崔梓淇车还没有开进城区，莫名的恐慌就涌上心头。
他猛然间意识到夏婉种种的不对劲。
她对墓楼的热忱。
她对他莫名的依恋。
还有她今晚说的那句话。
‘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毁了自己。’
怎么这么他妈的像遗言？
他顾不得左承禀报的事情有多么紧急，立马调转车头往庄园奔去。
油门踩到底，车快得几乎飞离地面。
回到庄园时一切都静悄悄的，跟他出来的时候没两样。
只是主楼别墅没有亮一丝灯光。
他不由自主地将脚步迈向墓楼。
越靠近墓楼，心里的恐慌就越强烈。
月光罩着整座墓楼，几丝清冷的光穿过空荡荡的窗台照在墓楼一层地板上。
未干的水泥反射的光悉数落在静静躺在地上的女孩身上。
崔梓淇的视线里，女孩穿着白色居家棉服，安静地躺在地上。
莹白的小脸在月光中显出神性，似乎是刚入凡尘的仙子，静谧，有吸引力。
双瞳开始变得猩红。
他停在门口，不敢往前一步。
“淇哥！左哥那边需要你拿个主意，郑明淮救还是不救？”
守门的人追着崔梓淇过来，看到墓楼里躺在地上的人时，顿时一愣。
“嫂……嫂子！这是……”
下属意识到不对劲，终于抬头看向崔梓淇的神色。
却见月光照不到的门口，崔梓淇整张脸隐于阴暗中，穿堂风吹起他的风衣，他微微抬眼，泛红的双瞳似罗刹般令人惊惧。
下属下意识往后退。
“淇……淇哥。”
“她不是夏婉。”
崔梓淇凌厉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如鬼魅般钻进下属的耳朵。
“不是嫂子？”
崔梓淇没解释，一脸肃杀地离开墓楼。
下属没跟上去，跟左承说了下崔梓淇的状态后，才大着胆子走到倒在地上的女孩身边。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女孩的长相。
这不是嫂子是谁？
他心头一紧，终于意识到发病的崔梓淇单独出去，很可能会出事。
正准备去追崔梓淇时，脚边的信封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弯腰去捡。
眼前忽然变得浑浊。
世界像水纹般晃动。
躺在地上的夏婉，弯腰要捡信封的下属，刹那间变成了纸片人，融入巨大的画中世界。
……
夏婉回到自己的世界已经两个月了。
她坐在工位上精神恍惚。
眼前的电脑是真，爱说笑的同事是真，喜欢骂人的领导是真，关心自己的爸妈是真……
可她却没由来地觉得一切都那么虚幻。
这种感觉在最近一周内十分强烈。
就像她刚回到自己的世界时，发现卡里多了莫名的一千万一样。
除却她完成任务系统承诺给她的一千两百万，卡里还多出了一千万。
她想问系统是怎么回事。
但任务结束后，系统就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她觉得现在更像是在做梦。
“婉婉，在想什么呢？下班了。”
夏婉回过神来，跟同事打了招呼后。
关掉电脑，将打印好的辞职信放到了领导办公桌上，才离开了公司。
她订了明天晚上的高铁票，回老家的小县城。
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解决完她在这座城市所有的事情，就是想回到小县城发展。
她想跟爸妈离得近一点。
公寓的东西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公寓空荡荡的，她该丢的东西丢了，该寄的东西寄了，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孤单地留在客厅。
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婉婉，明天几点的高铁票？让你爸爸来接你。”
夏婉鼻头微酸，笑道：“晚上十点的，爸要熬夜了。”
“没事，你爸年纪大了睡不着。”
跟妈妈闲扯几句后，夏婉挂断电话。
唇角的笑意也在刹那间消失。
她没有开灯，整个身体缩进沙发，看起来情绪不高的样子。
她很累，闭上眼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崔梓淇猩红着一双眼将她按在沙发上，地狱里回响的声音从他口里溢出。
“夏婉，我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