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到底是被周颂年半拖半揽着去了医院。
周颂年这人特别卑鄙,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只伸手去抱她。
江月自然不乐意,推他一下,他也不恼,只是做出被伤口牵扯到的吃痛模样。惹得她心虚。
周颂年装了蒜,还偏偏要故作无辜,对着江月扯出一个“强忍痛意”的笑来:“月月,没关系,你不用自责,我没有牵扯到伤口,一点也不疼。”
听着非常绿茶。
江月觉得他是在套路她。
但瞧一眼周颂年头上缠着的白纱带,以及他脖子上被她用领带勒出来、现在正逐渐泛出青紫色的一圈淤青。
到底还是没有在众人面前下他面子,被连哄带骗地带着上了车。
江月身体投降,嘴上还是在跟他犟:“你去死吧,死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身边没了人,司机又上了挡板。
周颂年笑的特别奸诈,透着一股子志得意满:“我不死,月月舍不得我死,我要是死了,她眼睛都要哭瞎了。”
贱男人!
江月气得咬牙切齿,手也痒起来,又想捶他。
可惜周颂年浑身是伤,她打到哪里都要良心一痛,道德-1。
周颂年也很识趣,知道她纠结,于是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再说了,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月月,我没有骗你,我的遗产必然有你一份。”
他在这上面是从来不骗她的、
说给她的东西一定会给,而且只会多给,从来不会少上半分。
周颂年半真半假道:“只是那么多的钱,我只怕你守不住,怕你要被别人做局坑了,或者受了欺负,被拐被骗或者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合同,就是死了也难安心。”
有钱没权的人,不分男女,都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男人还好一些。
毕竟有钱男人普遍长的都比较丑,有那方面癖好的人也少。
但女性往往总是要更加危险,尤其是江月这样的漂亮女孩。
针对她们的骗局甚至能生出无数条产业链。
豪门圈多得是人没了靠山,没几年就阶级滑落。
运气好的一辈子守成当个中产,运气不好的染上什么瘾头,最后穷困潦倒死在某个旅游小岛,又或者遭遇那些更黑暗的事情。
这个圈子从来不缺“意外身亡”的人。
谁的手上也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周颂年是真的担心,只要江月不在身边,他有时候甚至会整夜辗转反侧,焦虑到睡不着觉,非得把人放眼皮子底下看着,在可控范围内管着,才能有那么一时半刻的安心。
当然要是她过得特别好,改嫁给了待她很好的靠山……
周颂年哪怕死透了,半夜也得还魂从地里爬出来,去索她那位新任丈夫的命。
江月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我没有你我也过得好好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不住那么多钱?你少pUA我。”
她还给他设置了个陷阱题:“难道在你心里我特别蠢,是个随时会被别人坑骗的弱智?”
“当然不会。”
周颂年又露出那副江月看不懂的复杂表情:“我一直觉得月月很聪明,是个一点就透的……”
他顿了顿,原本是想说“好孩子”或者“乖女孩”。
但到底吃过几次教训。
江月正气头上,听到这两个称呼,百分百又要借题发挥嫌他老。
“是个聪明宝贝。”
周颂年很快地接了话,自然到好像他一点卡壳都没有。
江月小狐狸似的眯着眼:“你就是觉得我傻是吧。”
周颂年摇头:“真没有,月月不要贬低自己,我是真觉得你聪明。”
这话说得太假。
江月懒得搭理他了,看都不看他一眼,偏过头去,连眼睛都闭上了。
周颂年看着她圆润的后脑勺,没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
没挨揍。
于是他得寸进尺,把她的头挪到了他的肩膀上。
江月皱着眉,很不满。
但周颂年身上混合着一点点血腥气以及杀菌喷雾的香氛太熟悉,熟悉到令人安心。
汽车行驶时的轻微颠簸也很催眠。
江月打了个哈欠,也懒得推他,索性由着他去。
反正她就算反抗了,周颂年也会千方百计装绿茶装受伤来达成目的。
她是懒得跟他较劲的。
江月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私营医院的VIp病房里的病号床上躺着了。
身上盖着的被子跟床单显然不是医院标配。
一看样式就知道是周颂年这个死洁癖又犯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运过来的。
江月抬眼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时钟。
下午三点十七分。
她估算着自己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
江月掀开被子,打了个哈欠,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于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守着的保镖见她出来,连忙问:“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江月摇了摇头,“没有。”
她又问:“周颂年哪去了?挂了?送到哪个太平间了?”
保镖像是没听见她如同诅咒般的三连问,公事公办般回答:“周总现在在做缝合手术,局麻,他去做手术之前吩咐过,他要大概在一个小时后,也就是四点三十分之后才能见您。”
“他还吩咐,要是您起床饿了,现在应该医院应该已经没有餐饭可以点了,您也不喜欢这么清淡的口味。”
保镖说着,从一旁的柜台取出了一叠类似于传单合订本的东西。
“这是这附近能配送的酒店跟餐厅,菜单都在上面,角落有二维码,您看哪一样喜欢,您就扫码点单。”
还挺周到。
江月冷哼一声:“是他想出来的吗?”
保镖反而愣了一瞬,而后很快回了句:“周总说,您要是问了这句话,他就让我告诉您,不是他想的,是生活助理提的建议,他说他不会骗您。”
“我就知道。”
江月唇角上扬,“他才没那么多心思管我。”
周颂年要是一天到晚光顾着想女人吃什么喝什么,那就不是他了。
他这种人说勤奋也勤奋,说懒也很懒,反正能用钱外包出去,而且不耽误他赚钱的事情,他是一定会外包的。
就像他说的那样。
“要是连这些琐事都要我自己去考虑、去做,那我请那么多员工做什么?钱太多了没地方花?”
周颂年就是这样的人。
江月想,她真挺讨厌他的。
“他下手术台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下。”
她要去看他刚下手术台,狼狈出丑的模样。
然后狠狠地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