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六道轮回
无量金色佛光，如同一片无尽金海。
每一点纯正湛然的金光，都包含着法则之力还有神秀的心念智慧。散发出无量佛光的光明战佛巍然而坐，似乎是整座宇宙的中心。
光明战佛所说的真言，化作八个金光字符，彼此结合，组成一柄十万米长的硕大金刀，向着高歌的剑光领域斩落下去。
和玉真慧的般若慧剑不同，神秀的八字真言组成的金刀他无上智慧法力凝结而成，名为光明智刀印。此刀斩道不斩人，破心不破身。
对于一般修者来说，光明智刀印没有任何的杀伤力，甚至会启发灵智，提升修为。反之，修为越高，此刀的威力就越强。
高歌这般的化神修者，早有了自己的道路，有了自己的道心，有了自己坚定的信念。若被光明智刀印中蕴含的智慧、信念所动，对自己的道产生了怀疑，无法再坚持自己的信念，道心破碎，不但修为大损，从此终身无望再进一步，更可怕的是，还会对神秀产生崇拜之心，因此改变信念。
光明智刀印，并非是一种单纯的元气变化，而是包含着元神层面的攻击。金色光刀虽然声势浩荡，有劈山断岳之概。论起实质，却是介于虚实之间，没有一丝杀气，能够无视大部分法阵、法器、法诀的防御，变化玄妙之极，是神秀称雄域外的绝学。
把自己的智慧、信念、境界化作攻击，这等神妙的手法让高歌也颇为赞叹。才一交手，神秀就给了高歌很多的惊奇。
大日法王和青衣修罗修为虽强，攻击方式还停留在招式、技巧的层面上，是法的变化。神秀却已经在道的层面上，有了自己的心得。两相比较，真是有着天地之别。
心禅宗万年传承，果然是底蕴深厚。神秀这样的强者，让高歌也有了几分佩服。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
再如何玄妙的变化，归纳成剑道，不外剑招，剑势，剑意，剑道这几种层次。
剑招讲求如何发力运剑，是身体、心意协调，驾驭利剑，以快准狠为要。筑基以下，都在这个范畴之内。
剑势，讲求以气御剑，心意坚定，人剑合一，剑未动，势以成。以剑为法，修身炼神。适合元婴以下的修者。
剑意，到了这个层次，心剑合一，心动则剑至，心止则剑定。个人的心意、信念已经融入剑气之中，每出一剑，都有着个人的心意融入其中，有着强烈的个人烙印，变化之妙，存乎一心。
剑意是一个关卡，一旦领悟个人剑意，就标志着剑道上迈出了关键一步，从此超凡脱俗，足以称雄世间。一般来说，元婴层次就可以领悟剑意，但剑意变化玄妙难言，只能靠个人领悟，需要的不止是努力，更要天赋、灵感、机缘配合。
天灵星真正领悟剑意的，也不过是聊聊几人。
剑道，则是以剑悟道，以剑证道。身、心、神、剑合一，是领悟剑道的第一步。与剑中感悟天地至道，剑遵神行，度一切厄，破一切障，通一切法，明一切道，剑中孕道，成就永恒不朽。
剑道这个境界，是永远没有尽头的。
高歌修习九曜御天剑诀开始，就一步踏进了剑意层次，此后，直到成为化神，也不过是剑意境界的巅峰。直到和战神马克思一战，亲身体会了马克思的武道，高歌才破开障碍，稳稳进入了剑道层次。
自此，成为了天灵星有史以来的几位绝代剑道强者之一。进入剑道层次，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每个人的剑意，都是独一无二的。进入剑道境界后，更是如此。再没有任何成规、法门能指引高歌。
剑道就是世间的一个巅峰，想要更进一步，就要高歌自己摸索努力。
今天，神秀展示出来的一切，给了高歌很大触动。虽然大家所修习的法门不同，但到殊途同归，道路虽然不同，终点却一样。
神秀应用的法门虽然神奇，对于高歌却只是一层窗户纸般。一旦捅破，就是豁然开朗的局面。虽然不能凝练出光芒战佛，但要达到同样的战果，却并不太难。
这些杂念，在高歌心中一闪而过，却引不起本心的一丝波澜。千年炼剑炼心，元神明若琉璃，坚若金刚。
目睹神秀神妙法诀的震撼，只是身之为人的本能感叹，却不会影响他至精至纯的道心。
绝对冷静理智的情况下，光明智刀印一切变化，都清晰展现在高歌的识海中。横天斩来的光明智刀印，声势虽巨，却只是元气自发的变化。光明智刀印的威能，不在声势巨大的劈斩上，而在于金色光刃上八个神妙字符的组合上。
八个神妙字符的组合，透射出的神意变化，展示着神秀对于道的理解和诠释。借着斩山断岳的金色光刀，全数的展现出来。
敌人越是凝神观察，就会注意到金色光刀上的神妙变化。这就像是把一门绝世法诀完全的展示在你面前，修为越高，就越能看出其中神妙。心思只要稍微一动，就不免坠入其中难以自拔。
高歌道心坚凝，又有无相神光，稍一推演，就洞悉其妙，却不会为其所害。神秀当然不会把所有的心得都尽数展示出来，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都凝结着他的神意。
对方只要稍一感应，气息吸引下，无形无迹的神意就会顺着感应侵入对方识海。光明正大中又有万千玄机。
心禅宗传承本就源自佛陀拈花微笑，佛陀第十六弟子心有所感，创立了心禅宗。因此心禅宗的传承都是不立文字，以神意薪火相传。
通过种种微妙法门，传递神意，也是心禅宗最为拿手的。当初，心禅宗也就是凭借此法，辉煌一时。光明智刀印，不过是神秀把这个法门发挥到了极致，转化成了攻伐人心的神通。
高歌一声低喝，手中斩神剑嗡然颤动，剑气随着无形剑意辐射开来，领域内的明耀剑光，猛然提升了千百倍的亮度。
至尊至胜，无量神光。
十阶斩神剑在九曜神剑的催发下，第一次毫不收敛的释放法力。高歌的修为只是化神，差神秀不止十倍。可是九曜神剑经过斩神剑的转化，十阶剑器之威，还在大乘之上。
高歌的剑光领域在光明战佛前，似乎只是一团卑微渺小的光球。九曜神剑的催发下，剑光不停的提升，转眼间，堂皇的白金剑光已经超出了人眼承受的极限。
普照八方的金色佛光中，一轮白金烈阳喷薄而出。亿万万白金神光，照彻八极。白金神光中所蕴藏锋锐剑意，睥睨四方。
横空百里的金色光刀，蕴藏着无上智慧法诀的光明智刀印，在白金烈阳至尊至胜的光芒中无声消失，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从始至终，光明智刀印都没能激起一点涟漪。
横亘万里的光明战佛，转瞬间就镀上一层明耀的白金光芒。空间的温度，也猛然提升了千万倍。煌煌的白金神光中至阳至烈，光芒照射处，无物不燃。
般若佛珠的世界中虽然空无一物，其中的无量元气却都被白金神光燃烧起来。燃烧的元气，反过来又把白金神光的威力提升到极致。
彼此作用下，般若佛珠的世界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至尊至胜的神光，几乎都要把光明战佛熔化了一般。般若佛珠的空间法则，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一轮白金烈阳，毫无顾忌的狂暴法力，无穷无尽的释放着自己的威能，摧毁着能够摧毁的一切。
虽然只有光明战佛十分之一大小，可白金烈阳之酷烈霸道，却远在光明战佛之上。才一出，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主持般若佛珠的慧妃心中骇然，高歌所展现的威能，远远超乎她的意料。神秀的光明战佛，在慧妃看来就是天下无敌的神通。可在白金烈阳下，却是相形见绌，庞大无匹的身躯，反而显得有几分笨拙。
至阳至烈的神光中，还有无坚不摧的锋锐剑气。组成空间的法则，虽然能承受住高温，却无法抵抗锋锐无俦的剑气破坏，法则开始逐渐崩溃。如果任由高歌施展下去，用不了多久，般若佛珠的世界就会崩溃。身为神器主持者，慧妃和神器神魂相同，神器受到的压力，她也是感同身受。凌厉锋锐的剑气，刺透骨髓神魂，化神级的元神，也有些承受不住剑气的侵袭。
相比之下，外部的紫宵雷霆剑阵的威胁，却不值一提。
斩神剑的威势，就是神秀也觉得可怕。在域外横行多年，神秀也见过不少强者。可斩神剑斩破宇宙的锋锐，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观看高歌多次战斗，神秀自问对高歌已经很了解了。知道高歌手中的剑器锋锐无比，剑道变化通神。可直面斩神剑锋芒时，神秀也觉得那锋锐无可抵挡，不由的生出退让之心。这是大乘强者面对危险的一种特殊直觉。
神秀当然不会退，这一退，不但大好形势毁于一旦，他和慧妃两个人，也会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
光明战佛右掌缓缓提升胸前，反掌推出。巨大的手掌上，哪怕是最细微的掌纹，也清晰可见。
金色的手掌，带起滚滚雷音，气势宏大绝伦。一只手，仿佛能笼罩天地。缓缓推进的手掌下，至阳至烈的白金剑光崩溃扩散，形成一道道美丽的白金色涟漪。层层的涟漪堆叠，到了最后，那涟漪已经入惊涛骇浪，剧烈的起伏波动。
整座白金剑光的领域，都开始剧烈颤抖。跃动不已的白金烈阳，似乎随时都要在剑光中破碎一般。
如来神掌，实际名字应该称作如来法印，是心禅宗真正的护法绝学。经由神秀施展，法力刚猛宏大却又中正平和，降魔卫道，却不见一丝霸道之气。神掌一出，就笼罩天地四方，让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神掌所指的高歌，只觉法力一滞，元神发紧，浑身骨骼血肉欲碎。那感觉，就像传说中的须弥山压在身上，不需要任何变化，只是无穷无尽的压力，就能把高歌碾成齑粉。
如来神掌的宏大刚猛，和庞大无匹光明战佛的相得益彰。一出手，就打破了九曜神剑的霸道堂皇剑光。高歌为天照所留下的伤势，也在磅礴浩瀚的压力下迸裂开来。
高歌明澈的元神，隐隐的裂开了一丝裂纹。天照燃烧神识的一击，让高歌的元神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对战马克思时，因为法力上的巨大优势，高歌还可以压制伤势。真正面对强敌时，高歌已经没有余力在控制伤势。
高歌元神无喜无悲，甚至开战前的那一丝兴奋也消失无踪。不论是失败还是胜利，都不在高歌的考虑范围。此际，高歌元神中只有那不断逼近的如来神掌。
如来神掌并非单纯的以力压人，巨大的手掌，每进一分，法力就有层次的变化着，行进的空间轨迹，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看似遥远的一击，实际上，在千分之一秒内，就洞穿了空间的屏障，直轰向高歌的剑光核心。
高歌的元神一声低喝，“斩！”
白金色的烈阳中心募然一虚，化作一道白金剑轮。辐射八方的神光也同时黯淡下来，所有的神光都化成了光轮上璀璨的锋芒。
剑轮和巨大的手掌相交，亿万道锋锐剑气轮番疾斩后，化作一道锋锐无匹的剑气直斩出来。
没有轰然的剧鸣，也没有元气激荡的巨震，崩天裂地的如来神掌在无匹锋锐下无声断裂，剑轮再次转化成一道剑虹，逆势而上。
剑气吞吐间斩裂每一点细微的元气变化。法力相若的情况下，高歌的精妙入微的剑道，让他立即占据了上风。
剑虹势如破竹，把光明战佛的整只右臂都贯穿。恍若西天神佛的光明战佛顿了下，整只右臂就节节断裂破碎，漫天洒落的点点金光，有一种无声的惨烈。
突然的逆转，让一直旁观的慧妃大惊失色。光明战佛的如来法印结成明王不动印、宝瓶印、内外狮子印、智拳印、金莲印、般若印，最后化作日轮印。
这些法印，每种又包含着千百变化。神秀的简单的一掌，却是千万种法印的集合。
法印是佛陀沟通宇宙所创立，每变化一种法印，就会引动相应的法力变化。从手到身，从身到心，从心到神，从神至于天地。
神秀所化千万种法印，就是集合了千万种元气变化。慧妃虽然深知其妙，也看的眼花缭乱，计算不清神秀到底施展了多少的法印。如此多的法印，汇集成一掌，该是何等的威力。
可白金剑轮却无视一切变化，近乎蛮横的斩开所有阻碍，最后竟然把光明战佛的右臂斩断。一道剑轮，竟有斩绝万法之力。
不过，白金剑虹的势头，在深入到光明战佛核心时，却为磅礴无尽的佛门法力所困。剑势以衰的高歌正想再次催发剑气时，灵动通神的斩神剑突然一滞。
在光明战佛核心处的神秀，手持一串乌黑的念珠，徐徐转动。六颗葡萄大小的浑圆宝珠串成的念珠，每一颗念珠中都有着无数微光闪耀。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其中似乎蕴含着一个奇妙的世界，宽广无比。六颗念珠，分成六色。每一颗念珠，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强大法力。
神秀转动六颗念珠时，儒雅俊秀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凝重之色。虽然是大乘强者，可要催动刚刚炼化的十阶神器，却并不容易。
高歌突然心生警兆，正要变化时，手中斩神剑募然一沉。六中奇异的力量，猛然压在了剑锋上。
黑暗、杀戮、恐惧、混乱、平和、圆满，六种力量，彼此联系，结成一个圆满的轮转世界。高歌斩神剑就陷入六道轮回的世界中。
任凭斩神剑再锋锐，也不能一举破开六道轮回的无限深远世界。而且，六道世界暗含佛门轮回的至高法则，也不是高歌现在的修为所能斩破的。
“神器！”高歌微微一惊。神秀手中也有神器，他事先也曾想过这个最坏的可能，并为此准备了几种应变计划。此时虽然有些吃惊，却并不慌乱。
神秀如此生疏的驾驭神器，哪还有余力出手。高歌此时只要抽剑而退，就能另寻它法。纵然不能破敌，全身而退总没有问题。
“动手吧……”神秀怎肯让高歌这么就退开，忙用神识提示着慧妃。
慧妃凛然听命。般若佛珠一转，再不去理会外界的紫宵雷霆剑阵，化作一道青色宝珠猛然向高歌激射而去。
青光宝珠是般若佛珠的本体，在般若佛珠的空间内，宝珠上聚敛了所有的空间之力。在这个瞬间，般若佛珠和外部宇宙真正的分隔开来。
聚集了无穷空间力量的般若佛珠，激射如箭。整座空间都随着般若佛珠的飞行，而在不断的收缩。等般若佛珠飞到高歌身前时，般若佛珠的空间已经收缩成了一个无比细微的一点。
收缩的空间虽然无法长久存在，但所有空间屏障的力量层层包裹压缩，直接就把高歌困在了最核心的一点上。被两件神器压制，高歌再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陷入危局。
若是一般的化神强者，只是空间收缩的压力，就足以碾碎元神。
高歌到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可斩神剑已经被六道轮回的神器所困，想要抽剑总需要一点时间。可般若佛珠控制整个世界，一闪之间，就跨越了空间距离，直接轰向高歌。局面一下子变得危险无比。
收缩的空间，万万钧的压力不停的向高歌身上堆积。恐怖的压力下，高歌的日月双轮祭炼出的大日琉璃金身和太阴玄冥无形体，都是世间第一等的法体。
高歌晋级化神后，两种法体结合成阴阳两仪法身，可抵御万法。高歌还穿着天龙战衣，内镶嵌的扶桑神木，是世间最坚韧的护身法衣。
过于巨大的压力，把空间都能压碎，何况是化神级的法体。高歌这时候也没有多余的法力去催动天龙战衣，只能是依靠战衣本身的法力变化来抵挡压力。
这种情况下，高歌的身体表面肌肤已经粉碎成齑粉，骨骼断裂成不知多少节。高歌整个人，缩小了足有三分之一。
般若佛珠已经轰击而来，若是不能挡住这一击，高歌敢肯定，自己一定会被轰成齑粉。
日月双轮在识海内嗡嗡急转，虽然抽取不到外界的法力，可凭借高歌的千年的积累，还能在元神内催发出雄厚法力。
左手捏成一个剑指，迎着那如同青色流星，细密的剑气在身体前组成一张繁密无比的剑网。法力不足，还没有剑器支持，高歌把剑道的变化推到极致，施展出有生以来最为繁密神妙的一剑。
“轰……”繁密复杂的剑网来回的震荡波动，百万记的剑气以网状结构迅速转化着般若佛珠的恐怖法力。可力量层次上的差距，却是如何精妙的剑法也弥补不了的。
剑网轰然破碎，青色佛珠也现出真身，高歌的剑指轻点在那青色佛珠的最核心处，想要用破坏佛珠的法力运转，无匹的磅礴力量下，剑指无声爆碎，手臂爆碎，青色的佛珠最后轰在高歌的心口上。
高歌整个人在瞬间扭曲变形，似乎要为磅礴无匹的力量轰爆了，但依靠着天龙法袍和阴阳两仪法体，高歌终于勉强撑过了这一击，借势化作一道剑光疾退。
这一退，就是千里之遥。
借助这一击的威力，高歌也把斩神剑抽了出来。在千里外徐徐站定的高歌，左手臂全部消失，胸口有一个恐怖的盆状凹陷，英挺俊朗的脸上全是污血，浑身血肉破碎，元神光芒黯然，以照高歌的法力，也只是能勉强维持着一个人形，却是比厉鬼还要来的可怕。
“呵呵……”高歌扭曲血污的脸上露出诡异笑容，由衷赞叹道：“很厉害，真的很强！”
神秀恢复本体，和慧妃并肩而立，一跨步，已经到了高歌身前百米处。高歌现在不但法体崩溃，元神也受到重创，就是有斩神剑，也发挥不了几分的威力。
从局面来说，神秀和慧妃已经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