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打量盛天的同时,盛天也在看着她,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在看着温潮生。
这层楼被盛家给包了下来,此时也没有其他的人,很是安静。
“你就准备这样一直躲在你女儿的背后?”
这句话是盛天在问温潮生,很明显的激将法,可是却很管用,尤其是对温潮生而言。
在监狱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自责,后来知道温锦和盛炀的事情以后,就更觉得都是自己对不起温锦,才会让她受到这么多的委屈。
讽刺的话语之后,温潮生的脸色直接就灰败下去。
温锦却不吃盛天这一套,对她有恩情的是盛老爷子,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可是这和盛天没有一点关系,不仅没有关系,甚至温潮生还是因为他进去的监狱,本来这件事就足够让人不舒服,更何况盛天现在还要步步紧逼,想要再次将温潮生送进去。
温锦对他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盛先生似乎总是喜欢污蔑别人,明明自己什么证据都没有,却又要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顿了顿,嘲讽道:“是因为习惯了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所以这么有恃无恐吗?”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就是在说当初分明是盛天自己酒驾,最后却让温潮生顶罪的事情。
这件事处理得很隐蔽,除了盛家人,没有外人知道,盛天就算心里始终不自在,可是也不至于真就被温锦这么几句话给吓到。
他冷嗤:“温潮生这样的人竟然能生出你这样反骨的女儿,不过你反骨未免太重一些。”
盛天凌厉的目光落下来,他审视着温锦,又带上了一些轻慢,这种眼神是那个圈子里的人,经常露出来的表情。
“在盛家的这些年,倒是给你创造了很好的机会,让你去勾搭盛炀,妄想飞上枝头。”
“不过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够不到盛家儿媳妇的标准。”
其实真的很有意思,他们这个圈子里,自以为是几乎是所有人的特点。
他们真的很喜欢将自己的想法直接扣在温锦身上,也不管她是否愿意。
本来因为温潮生的事情,温锦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她习惯了用乖乖女的身份掩盖自己真正的情绪。
可是现在却不。
胸腔里似乎有一团火正在燃烧,也在不停地往外面窜着。
可是还没来得及窜出来,她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她够不够得到进盛家的门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盛尘是绝对不会被承认的存在。”
那边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盛炀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只是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幽冷的气息,那双浅浅的眼眸也像是被情绪感染,带着层怒火。
也不知道他是听见什么了,这么生气。
温锦偏开脸,她是不喜欢盛天,可是有些事情也不能当着盛炀的面说。温潮生大概也不愿意。
而盛炀的出现,自然将盛天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他脸色比刚刚还难看:“你怎么想的,老爷子醒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反而要告诉两个外人?!”
“您这不是也知道了么。”盛炀的话轻飘飘的,也带着嘲讽。
盛天在医院里有眼线,即使他不说,他也会知道。
盛天看着盛炀,眼里都是失望与不悦,如果不是他们长相确实有几分相似,很难相信他们是亲生父子。
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盛天说:“我看这些年没人管着你,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哪里像盛尘一样懂事,你这样还有什么资格管理凌越。”
说来说去依旧是这些话,也依旧是想把盛尘塞进凌越。
盛炀脸色都没什么改变,这些话,或者说盛天的差别态度他早就习惯了。
他本来也是联姻之下不得不出生的“准继承人”,比起父亲和孩子,他更像是盛天给盛家的一个交代。
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他只是再次提醒盛天:“盛尘连盛家的人都不是,还妄想管理凌越?”
一句话,盛天盛尘的脸色都彻底黑了下去。
而温锦瞧着盛炀过来,知道这边也没他们什么事了,便要带着温潮生回去。
他们最近来医院的次数太多了,多到温锦心里都已经升起一股很明显的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不能再往医院来了,否则必然会出什么事似的。
而且她还要问问老爷子到底和温潮生说了什么。
估计盛天和盛尘在,盛炀没拦着她。
只是落在温锦身上的目光格外凛冽,还有些莫名的不悦。
温锦后知后觉发现,盛炀的生气可能是因为她。
不过她没多想,毕竟盛炀对她生气的次数不少,即使很多时候,温锦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和温潮生走出医院以后,温锦才迟疑着开口:“爸,盛爷爷情况怎么样了?”
温潮生摇头:“不太好。”
本以为老爷子醒了,身体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可是老爷子的情况比他们想的更糟糕,甚至有点中风迹象,而且人也不是很清醒。
温潮生进去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温潮生,说自己对不起他,当年的时候他不该那样。
温潮生心里听着当然也难受,年轻那会儿他一个人来京市打工,是盛老爷子帮了他一把,让他来盛家做司机。
后来又帮着他把关芳琴接过来,甚至还有温锦。
其实老爷子真的是他们一家的恩人,如果没有出盛天那档子事情的话。
更多的话,温潮生也不想和温锦说,只能捡了重点的:“老爷子让我原谅盛天,说盛天好歹是他儿子。”
人年纪大了以后,很多思想自然会改变。
温锦沉默,她理解老爷子的做法,却不能赞同。
盛天是他的儿子,可是温潮生是她爸爸,关芳琴是她妈妈。
他们的委屈不能白受。
她总归会想到解决办法的,温锦紧了紧自己的掌心,转身又宽慰温潮生几句。
关芳琴和盛天的事情,她没法告诉温潮生,也不能告诉温潮生。
温锦抬起眼看了看天,京市的秋天是出了名的漂亮,今天的天气也挺好。
可是温锦却觉得有点冷,她和温潮生商量:“快点把这些事情处理好,然后回羊城吧。”
刚说完,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是盛炀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句话:【哪里来的胆子给我用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