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妤？”云珠瞪大了眼睛，“她……她怎么敢？前些日子不是还和娘娘联手……”
“联手？”阿孟轻笑一声，带着凉意，“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罢了。在她眼里，谁得了陛下的青眼，谁就是她的敌人。如今淑妃失势，她自然要将矛头对准我和丽妃。”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任由她们这么污蔑！”云珠有些沉不住气，“要不奴婢去找绿萝理论理论？”
“找她理论？”阿孟瞥了云珠一眼，“你有什么证据？空口白牙地去质问，只会打草惊蛇，让她倒打一耙，说我们心虚。谢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我们自乱阵脚。”
半夏在一旁点头：“娘娘说的是。奴婢留意了，传话最起劲的几个，都是些平日里就爱嚼舌根，或者与其他宫里有些小过节的人。话从他们嘴里出来，再转几道手，就更难查清源头了。”
这手法，倒是和绿萝那丫头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很像，隐蔽，又能精准地恶心人。
阿孟沉吟片刻，看向云珠和半夏：“慌什么？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她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久经风浪的镇定：“既然她们想玩阴的，我们就陪她们玩玩。只是，不能被她们牵着鼻子走。”
“娘娘的意思是？”半夏抬眼问道。
“谢妤想用流言逼我们出错，那我们就偏不如她的意。”阿孟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明媚却暗藏汹涌的宫廷，“她不是想看我们和丽妃焦头烂额，甚至互相猜忌吗？”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不仅不能乱，还要比平时更平静，更沉得住气。”
“可是娘娘，这样岂不是显得我们默认了？”云珠还是有些不甘心。
“默认？”阿孟转过身，看着她，“清者自清。陛下英明，不会只听信这些捕风捉影的闲话。我们越是急于辩解，反而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看向半夏：“你心思细密些。从今日起，你和云珠都多留心宫里的动向，尤其是那些传播流言最积极的人，看看她们都和谁接触，平日里与谁走得近。”
“特别是，”阿孟加重了语气，“留意昭华宫那边，尤其是绿萝的动向。不必靠得太近，远远看着就好，记下她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奴婢明白了。”半夏立刻应道，“奴婢会盯紧的。”
云珠也反应过来，用力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也一定把眼睛睁大点，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阿孟微微颔首：“记住，只看不问，只听不想。搜集信息，不要打草惊蛇。她们想用暗箭伤人，我们就得先摸清她们的弓箭手藏在哪里，箭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只有掌握了这些，她才能进行有效的反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
“去吧。”阿孟摆了摆手，“小心行事，别让人察觉。”
“是，娘娘。”云珠和半夏齐声应道，屈膝一礼，悄然退了出去。
阿孟带着云珠，步入了丽妃所居的宫殿。
宫门甫一打开，便觉一股沉闷之气扑面而来。
殿内燃着安神香，香气浓郁，却压不住那弥漫的愁绪。
丽妃面色憔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听见动静，也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待看清来人，才挣扎着想要起身。
“丽妃。”阿孟放缓了脚步，声音温和。
云珠跟在身后，将带来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丽妃快别动，”阿孟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身子要紧，这些虚礼就免了。”
丽妃勉强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贵妃孟贵妃怎么来了？快请坐。”
她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却瞒不过阿孟。
阿孟看着她明显消瘦的脸颊和那深藏不住的忧虑，心中了然。
这流言，对旁人或许只是谈资，对身怀龙裔又本就心思敏感的丽妃而言，却无异于利刃穿心。
“听闻丽妃近来寝食难安，特意过来看看。”阿孟没有直接提流言，但彼此心知肚明。
话音刚落，丽妃眼圈便是一红，强忍的泪水几乎要落下来。
“丽妃莫慌。”阿孟的语气沉静，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些阴沟里的伎俩，见不得光。”
她看着丽妃，语重心长道：“丽妃，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稳住。你我行得正坐得端，何惧那些宵小之辈的污蔑？”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阿孟一字一句道，“陛下英明，断不会只凭几句空穴来风的闲话就定了我们的罪。你想想，我们若是急着去辩解，哭哭啼啼地去喊冤，在旁人看来，是不是反而显得心虚，坐实了那些无稽之谈？”
阿孟见她神色稍缓，便示意云珠上前。
“这是我特意配的安神方子，”阿孟接过云珠递来的锦盒，打开，里面是几包用油纸细心封好的药，“用的都是温和的药材，对丽妃和龙胎都无碍。”
她将药包递给丽妃的宫女，“丽妃按时服用，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有什么事，也得等身子骨爽利了再说。你若垮了，岂不正遂了别人的意？”
丽妃看着那药包，眼中终于有了些微光，但忧虑并未完全散去。
她声音低下去：“我怕她还有后招……万一她不止是散布流言这么简单……”
想到谢妤那双淬了毒似的眼睛，丽妃只觉得腹中一阵冰凉。
阿孟握住她的手，触手依旧冰凉，她加重了些力道，传递着暖意和决心。
“丽妃放心。”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她想用流言这把软刀子伤人，我们就得先让她这刀子落空，甚至……让她伤了自己。”
阿孟的眼神沉静如深潭，却在潭底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她心中清楚，谢妤绝不会善罢甘休，但这正是较量耐性与手段的时候。
“我已经让半夏和云珠去查了，”她放缓了声音，带着成竹在胸的笃定，“很快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又是谁在乐见其成。到时候，我们自然有法子应对。”
她微微倾身，靠近丽妃耳边，声音更低了些：“丽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你只需安心养胎，稳住心神，装作什么都未发生，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其他的，交给我。”
“好……孟贵妃，我都听你的。”她接过宫女递来的水，示意将药包收好，“我会按时喝的。”
阿孟又温声嘱咐了几句饮食起居上的事，见丽妃精神稍振，眉宇间的愁苦也散开了些，这才起身。
“丽妃好生歇着，外面的风雨，且让它去。我改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