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月色如水般倾洒在王府的庭院里,给这座深宅大院披上了一层银纱。李云轩独自把自己关进书房,灯光昏黄,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与满脸的愁容。
最近漠北局势动荡不安,战报如雪片般飞来。皇帝一道圣旨,命他一个月后出兵漠北,平定战乱。这本是身为王爷应尽的职责,可他此刻满心都是忧虑,不为别的,只为他最心爱的闻心兰。
他害怕自己离开后,闻心兰会遭遇不测。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危险,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恶狼,随时可能扑出伤人。更让他胆战心惊的是,他怕闻心兰会遇见墨晚风。那男人就像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一旦他们相见,闻心兰失去的记忆,很可能会瞬间被唤醒。
回想起这三年,为了不让闻心兰和墨晚风有任何交集,李云轩可谓煞费苦心。他销毁了所有有关墨晚风留在闻心兰身边的一切痕迹。避免闻心兰想起墨晚风。每次宫宴,他都派暗卫紧紧地盯着墨晚风的动向,他走东边,他就带着闻心兰去西边,极力带着闻心兰避开墨晚风的身影,哪怕是一丝碰面的可能性,他都要扼杀在摇篮里。可如今,他即将奔赴漠北战场,这一走,山高水远,他怎能放心得下闻心兰?万一他不在的期间,让墨晚风有机可乘又如何是好,他越想越慌。
他也曾想过带闻心兰一同前往,这样便能时刻将她护在身边。可军营之中,条件艰苦,风餐露宿是常态,军营里又全是粗枝大叶的大老爷们,闻心兰一个娇弱女子,如何能适应?且战场上刀光剑影,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危险,他又怎能忍心让她置身险地?
就在他满心纠结、左右为难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王爷,驸马爷求见!”侍卫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李云轩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墨晚风来做什么?自己不是早就吩咐过,让他不必再来王府了吗?他可不想让闻心兰见到墨晚风,一丝一毫的可能都不行!想到这儿,他语气冰冷,毫不犹豫地吩咐道:“让他滚,本王不想见他。”
侍卫领命,匆匆退下前去复命。李云轩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的不安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夜色如墨,笼罩着王府的亭台楼阁。李云轩一袭玄色长袍,正于书房内秉烛夜读,修长手指轻轻翻过泛黄书页。
过了许久,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宁静,侍卫匆匆而入,单膝跪地,将手中信件恭敬递上:“王爷,驸马说,这是给您的信件。看完了您再决定要不要请他进来……”
李云轩剑眉微皱,心中泛起一丝不悦,墨晚风又想搞什么花样?他伸手接过信件,动作带着几分迟疑,缓缓打开。信上仅有一行字:王爷可否想知道王妃失忆的真相?
刹那间,李云轩瞳孔骤缩,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墨晚风恢复记忆了?!他记得清楚,李云烟肯定给墨晚风喂了能让他失忆的毒酒,不然以墨晚风对闻心兰的那份深情,绝不可能与李云烟在外表现得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可如今这封信,又是什么意思?莫非,闻心兰失忆前昏迷那日,他也在场?无数猜想如乱麻般在李云轩脑海中交织,他的脸色愈发冰冷,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息。
他猜不透墨晚风此番求见的目的,可内心深处,又无比渴望知晓闻心兰失忆的真相。思索良久,李云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让他请进来吧。”
侍卫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李云轩起身,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等待墨晚风的到来。烛火跳动,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勾勒出一抹复杂难辨的神情。
墨晚风脚步沉稳,迈进李云轩书房,身姿挺拔,一袭月白色长袍随风轻动,仿若踏月而来的谪仙,可周身又隐隐透着几分冷冽,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他神色自若,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淡定开口:“九王爷,好久不见。”
李云轩站在书桌前,听到声音,猛地抬眼,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墨晚风,那眼神仿佛带着实质的力量,试图将他看穿。李云轩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墨晚风与一个月前的他判若两人。上次将他赶出王府时,他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纯粹得如同未经世事的少年;可如今,那双眼犹如寒潭,深不见底,藏着锋利如刀的恨意,似要将李云轩千刀万剐。
李云轩眉头紧蹙,心中涌起一阵烦躁,开口道:“你既来找我,想必已经恢复记忆了。本王不想听废话,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本王,本王要知道所有的真相。”话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晚风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一旁的椅子前,缓缓坐下,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袖口,才悠悠开口:“王爷性子还是和从前一般急……”说罢,他微微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似陷入回忆。
“也罢,我今日来是为了兰儿。我思索很久,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将此事告知你……”墨晚风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李云轩早已按捺不住,他上前一步,双手猛地撑在书桌上,身体前倾,怒目而视,不耐烦道:“本王没心思陪你打哑谜,要说就赶紧说,不说就赶紧滚。”书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场激烈的交锋 。
墨晚风似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眼神变得迷离而悠远,幽幽开口道:“自我与公主大婚后,日子过得如同行尸走肉。我时常在偏殿喝酒,经常会喝得烂醉。那日我如同往常一样在偏殿借酒消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苦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不知喝了多少,只觉天旋地转,最后醉意朦胧地躺在地上便昏睡过去。也不清楚到底睡了多久,脑袋昏昏沉沉的,突然间,我像是听到了兰儿的声音。起初,我以为是在梦里,毕竟这几个月来,我无数次在梦中与她相见。可迷迷糊糊间,我竟真切地看到了她,那一刻,我才确定这不是梦,那晚我真的见到了兰儿。”墨晚风沉浸在回忆之中,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幻。
“当我看清兰儿的瞬间……房门突然被打开,李云烟闯了进来,说我与兰儿……”
就在这时,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李云轩突然听到这,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发冲冠,一个箭步就冲到墨晚风面前,双手猛地揪住墨晚风的衣襟,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咬牙切齿道:“说!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双眼通红,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将真相从墨晚风嘴里挖出来。
墨晚风看着李云轩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抹轻蔑的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有像是在嘲笑。他缓缓抬手,轻轻掰开李云轩的手,整了整自己被弄皱的衣襟,才继续道:“李云烟突然闯了进来后,看到我们之后,直接给我们定了罪,说我们私通……随后便逼我们喝下毒酒,这就是所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