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芷瑶屋内的纷争仍在继续,尤其是晏依玉派来的宫女转达那句略带威胁的话后,屋内顿时寂静了刹那。
“你怎能如此欺人太甚?”怀芷瑶的宫女流丹咬牙辩驳。
“欺人太甚?你怕不是会错意了?我家小主说了,她的舱室离厨房太近,小主睡眠浅,厨房整日吵吵闹闹的睡不好觉,所以才请怀小主换一换。”
流丹据理力争,“哪位贵人住在何处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岂能说换就换?况且画舫上的房间本就有限,若是随意调换,岂不是乱了规矩?还请你回去告诉晏小主,你家小主睡眠浅,我家小主就不是吗?”
那宫女不以为然,哼了一声说:“你一个奴婢怎么能代替主子做决定,此事当然要看怀小主的意思,你说的可不算。”
她转而对着怀芷瑶皮笑肉不笑地说:“怀小主,您说是吧?”
怀芷瑶坐在固定在地板的梨花凳上,听着两人的争执,眉头压着忧愁。
她自然听出了晏依玉让宫人带的话语里面的威胁,在宫里,她尚且有沈美人撑腰,遇到事情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可如今在宫外,她昨夜一鼓作气的算盘落空,沈美人听说后必然与她生出嫌隙,她也没有给沈美人请罪的机会,遇上麻烦不会护她。
晏依玉再低微,曾经也是陛下的心上人,脾性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若是得罪了她,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
权衡利弊之后,怀芷瑶抬起手,示意流丹退下,“流丹,不得无礼。”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那气焰嚣张的宫女说:“晏姐姐既然有此要求,那本主便换吧。只是本主的东西有些多,需要些时间收拾,晏答应若不着急,就等到傍晚用过晚膳再换吧。”
流丹不甘心地咬着唇,“小主您……”
怀芷瑶打断她的话,“大家都是侍奉陛下的姐妹,莫要为了一点儿小事伤和气。”
那宫女见怀芷瑶答应换居所,脸上顿时露出得意之色,福了福身说:“怀小主识趣儿就好,那奴婢这就回去告诉我家主子。”
她转身离开的步子轻快,仿佛斗赢了一场胜仗。
“小主明明可以不与她换的,大不了去寻贵妃娘娘评理。”流丹忿忿不平。
“罢了,贵妃娘娘也不会真心护本主,昨夜本主出的风头够了,往后还是低调些,收拾东西吧。”
流丹被遣去与新调来的两名宫人一同去收拾,怀芷瑶透过轩窗,望向窗外平阔的江水,目光空渺。
傍晚,晏依玉如愿以偿住进怀芷瑶的房间。
晏依玉是故意挑软柿子捏,而怀芷瑶又是低调行事,两人更换居所的事儿暂且没有人透露出去。
绣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响,她粗略看过屋内的布设,与自己的舱室相差无几,但位置比自己原先的优越,离厨房更远,也更为宁静舒适。
宫女来到桌上的山形小香炉边:“小主要不要重新熏香?”
“熏熏吧,这里面的香本主闻着不习惯。”
夜色如昙花舒展花瓣在天际蔓开,晏依玉沐浴更衣后在床褥躺下。
画舫内烛火早已熄灭,只零丁点着几盏孤灯,众人皆已入梦乡,唯有江水滔滔,拍打船身,发出单调声响。
夜半时分,为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廊道上响起,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站定在晏依玉的舱室外。
其中一人掏出小瓶,用中空的麦杆往里蘸了蘸,对着门缝喷出迷烟。
片刻后,待药效起作用,两人推门蹑手蹑脚走进舱室。
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摸黑走到床榻前,隐约见得上面躺着一人,呼吸沉重而均匀,已被迷烟迷晕。
两人互看一眼点了点头,一人一边将其抬起,朝着甲板行去。
晏依玉吸入不少迷烟,睡得迷迷糊糊,脑袋却不小心撞到了画舫转角的阑干,吃痛之下,她缓缓睁开了眼。
“仔细点,别把人弄醒了!”
迷迷糊糊中,晏依玉恍然听到男子的声音,还以为是在梦中。
可当她被颠簸弄醒,看清眼前的景象,瞬间清醒不少。
两个男子身着黑衣,蒙面遮脸,正抬着她不知要往何处去。
“你们呜——”
晏依玉的口鼻顿时被其中一人捂住,露在外的双眼瞪大,充满惊惧疑惑。
她死命挣扎,双手在空中乱舞,双脚也用力蹬踹,试图挣脱两人的束缚。
两人力气极大,将晏依玉放倒在地,死死按住她的四肢与口鼻。
只听其中一个男人压低声音说:“怀小主,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那人要取你一命,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你若要索命,可千万别找奴才啊。”
什么?有人要取怀芷瑶的命?晏依玉更是惊恐万分,浑身颤抖如筛糠。
况且她根本不是怀芷瑶,缘何要做怀芷瑶的替死鬼?
“我不是怀芷瑶,你们认错了!呜呜呜呜呜呜……”被捂住口鼻,饶是她如何用劲,也只能说出只言片语。
而那两人生怕被人瞧见,为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和辩解,将她抬到船舷边,用力一扔——
晏依玉朝着江水坠落,刹那间,她发出凄厉尖叫,转瞬便被滔滔江水吞没。
落入水中后,晏依玉拼命挣扎,双手在水中胡乱扑腾,试图抓住些什么。
可江水冰冷刺骨,像是一双无形的鬼手将她一点点往下拽。
";救.……";她刚张口,江水便灌入喉中。
她呛了几口水,肺里如同火烧一般,难受至极。
晏依玉逐渐失去力气,意识也愈来愈模糊,紧抓着胸前的平安符,被江水无情没顶。
甲板上的两人确认晏依玉已被江水吞没,再无踪迹,对视一眼,便匆匆离去。
…………